陆远吃饭的那个店面,离她住的小区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 饭馆门口摆着掉了漆的灯光牌,若不是路口的灯照着,迟隐就错过了。 陆远这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还埋在一盘花生米里,英挺的眉蹙着。 迟隐拍他后背,也没反应。 老板挥手赶人,“美女,赶紧把你男朋友带走吧。我这就关门了。” 迟隐没多解释,付了饭钱,又挥手招了辆出租车,司机帮她把陆远拖上了车后坐。 迟隐跟着去了后座,他那么大的人,一睡觉就四仰八叉,车厢都显得小。迟隐就托着他脖子,把头移到了自己膝盖上,把汗湿的头发顺着撸到脑后。 之后,司机又好心帮迟隐把陆远送上了五楼她住的地方,上楼梯过程中,陆远被颠得直皱眉。 家里空着的房间都堆着杂物,迟隐只好把他安置在沙发上,又沾湿毛巾给他擦脸。 陆远喝酒很容易上头,这会儿脸红红的,迟隐解开他胸口的扣子,把脖子也擦干了,解扣子时,不知道刺激到他哪了,陆远睡梦中还挥了一个巴掌,正好打在迟隐胳膊上。 看着胳膊上红红的一片,迟隐愣住了,记得陆远以前睡觉很沉,有时她半夜起来找水喝,发出的声响即使很大也不会惊醒他。 这会儿可能是睡得还不沉吧,迟隐没有再细想,默默从柜子里拿出毯子给他盖上。 他口袋的手机振动了,怕影响他睡觉,迟隐掏出来想要关机,这时候手指一不小心却滑开了一则微信消息。 是一张图片。 女人的胸部。 白花花的、饱满的女人胸部。 她还在愣神时,紧接着又来了一条消息。 “哥,你好久都没来我这儿了。” 半夜三更,发这种暧昧不清的消息,说没什么肯定不信,迟隐觉得脑袋有点空。 她下意识退出了页面,把消息设置成未读。 伪装成没被看过的样子。 把手机归回原位,迟隐盯着陆远沉沉大睡的容颜,无端感到了烦,过了会她咬牙轻哼,“还说我是骗子,到底谁骗了谁。” 折腾了大半天,迟隐也累了。关了灯,回卧室睡觉。 要关机时,看到她弟弟又发来的一条消息,“姐,最近没钱了,借我点,等发工资了,我再还给你。” 又来向她要钱,迟隐被气着了,“你先把上次借我的两千块还回来。” “姐,你就先借借,这次拿到了工资我真的会还给你。” 迟隐翻了个白眼,信他才有鬼,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务正业,在酒吧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所瞎混,没钱了就来向两个姐要钱。 迟隐真是烦够了。 她把手机卡在桌面上,不再理会迟程的骚扰,准备睡觉,然而闭上了眼睛,却丝毫睡意都没有。 一想到一墙之外有陆远这个大活人,她就感慨万分,觉得很不真实。 迟隐又摸出了手机,点开了和迟程的聊天页面。 “我见到陆远了。”她需要找个人倾诉。 “啊?在哪?”迟程立刻回了消息。 “在我的客厅里。” “………” 那端过了好一会才来消息,“二姐,我突然想起来我得睡觉了,明天还要上早班,不说了,还有钱我也不借了,剩下的两千块我会尽快还你。” “………” 呃,发生了什么? 迟隐看着消息直发懵。 然而迟程没有再回消息。 迟隐无语极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陆远对迟程的威慑力竟然还这么大,就只单单听到他的消息,就不敢说了。 不过也能理解,小时候迟程确实被陆远教训了很久。 农村人重男轻女,都想要个男孩承香火,迟家也是。为此迟母怀过三胎,流了一胎,第四胎才是迟程。 全家人得了这个男孩,宠得不得了。 迟隐是第三胎,那时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怕被罚款,迟隐生下来不到两月就被送到了外公外婆家,直到七岁才回来。 回来后,倒是被她弟弟时常欺负,迟母以为是小打小闹,都不在意。 反倒是陆远看不惯她被欺负,逮着迟程骂了一顿,当时还推了迟程一下。 后来迟程回家就向妈妈告状,迟母当夜就上了陆远家的门,陆远也是迟艳梅的宝贝儿子,不会任由陆远被骂,就和迟隐的妈妈吵了一架。 所以从那以后,迟隐母亲就不怎么喜欢陆远,和迟艳梅关系也淡了许多。 迟隐还在想着时,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迟程又发消息过来了。 “姐,你遇见远哥的事别被咱妈知道了,不然你又得被训了。” 这倒是迟程鲜少表露出的关心。 迟隐盯着消息,幽幽叹了口气。 陆远第二天一早醒来时,没注意翻了个身,就从窄小的沙发上掉下来,摔得屁股疼,他揉着坐起来,迟疑地张望着。 场景有点熟悉,好像是…… “你醒了?” 陆远坐在地上翻了个身,然后看到了迟隐,她大概看到了他从沙发上掉下来的囧境,嘴角还有未消逝的笑意,颊边还有散落的碎发,恍惚间陆远还以为回到了两人同居的时候。 陆远捂着额头爬起来,“我怎么到了你这?” “你半夜赖在人家店里不走,我接到了投诉电话,想去看看有什么新闻的,结果一看是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迟隐面不改色地编瞎话,看他面色还好,又放心地进了厨房,继续下鸡蛋面。 昨晚的记忆依稀回来了点,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陆远精神不济,也没有回嘴的功夫,只揉着额头,跟着迟隐进了厨房。 厨房很小,两个人站在里面顿时显得局促,迟隐想去拿西红柿,结果一回头撞到了陆远胸膛。 她退回一步,“这么挤,你进来干什么,碍我事。” 陆远便靠着玻璃门,抱臂站着。 “昨晚我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精神也不济,说话时显得懒洋洋的。 迟隐想起昨晚他那些醉话,沉默了会,摇头说,“你没说什么,就是喝醉了。” 陆远黑沉沉的目光逡巡在她身上,似在判断她说话的可信度,“是吗?” 迟隐回头看了他一眼。 恰这时陆远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陈海发过来的消息问他在哪,他看了眼没回,退出微信时又看到有消息未读。 打开一看,是白花花的女人的胸。 他皱皱眉,下意识看向迟隐,她已经转过头了,正挥铲子呢,也不知道怎么了,煮个面条都那么大力气。 “多放点醋。” 他丢下一句话,就要转身出去,结果迟隐立即接了句,“谁要喝醋。” 陆远怪异地看着她,“我吃面条就爱喝醋,怎么了。” 迟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摸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在陆远走出去后,倒了两大勺醋进去。 一般她都是在上班的路上买包子豆浆充当早点,今天为了照顾陆远才下了碗面。 陆远在浴室洗漱出来时,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头发利落地绑起来,板着脸对他说,“我去上班了,你吃完就走吧。” 陆远看她神色不对,扯住她问,“我惹你了,一早上对我没个好脸色。” 迟隐挥开他的手,“我上班迟到了。” 陆远皱眉,盯了她一会,试探着问,“……你那个来了?” “……” “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她怕他再问下去,迟隐会忍不住发脾气,就草草找了个借口,去上班了。 等迟隐走后,陆远坐下来吃面条,才放进嘴里的第一口差点被他吐出来。 嚯,这酸得牙都要掉了。 他赶紧进厨房倒了杯水喝,之后就着水吃着一大碗酸面条,吃完后觉得牙都不是自己的。 之后陆远回了工地,之前他招的新人今天头次来上工,陆远找了陈海带他,不过高空作业很危险,他不放心,也跟着上去了。 这种事情一向还是亲力亲为的好,毕竟一个差错,一条人命就完了,像他们这种工人背后都拖家带口的,一个人养活全家,不容易。 所以陆远对手下的人都很严格,之前有人直接在高空横梁上睡着了,陆远知道后把人狠狠骂了一顿,又扣了半个月工资。 之后才没人敢犯。 中午程美娇来给工人送饭,很远就听到她和大老爷们调笑的声音,陆远直皱眉,直接回了工地宿舍。 下午还要请人吃饭,陆远冲了个凉水澡。 正穿衣服时,有人进来了,陆远回身看,皱眉道,“进来不知道敲门。” 声音很严厉。 程美娇打量他身材,眼睛里有遐想,“哥哥呦,你身材真好。” “谁是你哥,别乱喊。”陆远看着着丫头觉得头疼,不过也就二十岁大的人,一身妖气,中午每次来卖饭,和一群单身老爷们瞎笑。 “哥哥,你这几天都没来我们店里吃饭了。” 一想到这个,陆远就黑了脸,工地上的食堂不好吃,他也不爱,就去小饭馆吃饭,一来二去和程美娇她们也熟了,结果有天晚上去的时候,这姑娘就把他堵在屋里,豪放地扒他衣服,把陆远恶心得不行。 “哥哥,昨晚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没回。”程美娇笑嘻嘻地凑近。 “大半夜的,早睡了。”陆远抓起外套套上,看也不愿看她。 “你又骗人,昨晚明明提示你已经看了消息,还骗我,我给你发了三条呢。” 陆远蹙眉,“你说我昨晚看了?” “是啊,”程美娇遥遥地走过来,伸出指头戳他胸膛,“没良心啊你,为了你们这些工人,我可是打折把饭卖给你们的,你也不瞧瞧,哪里还有这么便宜又这么好吃的饭菜。” 陆远却在想别的事,昨晚他醉死过去了,根本没看到消息,如果程美娇说的是对的话,那应该就是被迟隐看到了,怪不得一大早对他说话阴阳怪气地,陆远头疼地皱眉。 “哎,我说今晚去我家不,没人,就我们两个,我做一些下酒菜……” “行了,别说了,”陆远使劲推开她,“你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自重,这工地上有几个人没被你勾搭过,你不挑食我他妈还嫌脏呢。” 程美娇脸色铁青,说不出来话,“……你……” 这时候陈海进来给陆远送饭,程美娇冷着脸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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