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午膳后沐阳殿的宫人们明显忙碌了起来。

文姜沐浴后宫娥呈上一套叠的方方正正的红衣杏儿有些欣喜的展开。“公主杏儿这几日没过来,还没见过这大宴要穿的衣裳呢!”她一片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为文姜穿上。

文姜抿唇一笑“杏儿这两日气色明显好了些!”

“让公主挂心了!”杏儿最后整了整文姜的衣领。

她退后打量了遍,公主肤光胜雪五官精巧,红衣的她比着素衣时少了几分少女的稚气水灵,多了分成熟女子的神秘魅惑之态。

这件红衣不似她以往的红衣,她从前的红衣大多都是锦缎制成,有些厚重。这件外裳是红纱而制腰际以上是两层红纱,衬的里头银白色勾着梅花的交领若隐若现。腰带是比红衣颜色更深一层的绛红,收的腰身更显纤细。而腰以下,足有九层红纱,可也丝毫不显得厚重反衬的她身形高挑端长。微微有风时,那轻纱裙摆摇曳,飘飘欲仙,实在是好看极了!

杏儿很是满意叫了宫娥过来为公主染寇丹。翠娘也趁着这个功夫为她梳顺流瀑般的乌发。直到那一双白玉一般的手十指染上点点殷红后,翠娘才扶正文姜给她挽髻。

翠娘给她梳了个倾髻,留一半乌发垂至腰间。分股结椎后的髻,垂挂在双耳侧,文姜一张鹅蛋脸型,被修饰的柔美了几分。待要簪珠翠的时候,翠娘往她的头上比划了不下十几个金簪步摇。

文姜有些心悸,忙道:“翠娘,我要在父王身边坐一个晚上呢,你能不能弄点轻巧的?”

“轻巧的??”翠娘一想,也是!这若换了太子夫人端庄高雅的坐上个几个时辰是没问题,她们家的公主恁般好动,这满头珠翠在她的头上万一被她晃散了,那可就难堪了。她本身平日里就少戴带珠翠了,这一下往华贵里妆扮,想来也是难适应的。

翠娘便从妆匣子里抽出两条红绸带,结在两髻上。那红绸带刚好垂至肩,文姜白皙修长的玉颈在红绸带的掩映下更加白净。

杏儿觉得好看极了,直夸翠娘好点子,翠娘却不大满意,总觉的单调了些,出席这样的大宴未免太不隆重。

她忽然想到,那妆匣子里还有条红珊瑚珠串的额抹,便赶忙拿出来给文姜戴上。

这一戴上,翠娘看的满意的直点头,“到底是有些贵气了!”

文姜唇角擒着笑,就要像往常一样往翠娘怀里倒着撒娇,翠娘赶忙推开她,“一会儿得入宴了,可不能在奴婢身上蹭乱了!”

南殿居着的雅渔此时也已经妆扮好。镜前的女子,一袭白衣胜雪,宛若仙子。那女子的唇角绽出一抹殷红的笑,美丽,冷漠,又带着几分得意。

这衣裳是她的了,名正言顺地是她的了!

那么,她那日便不算是偷穿她人的衣裳,她不过是早穿了一步,这衣裳本该就是她的呀!

雅渔抚摸着那料子,真是滑不留手啊!望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腕,她都有些害怕自己娇弱的肌肤再也穿不惯从前的那些布衣了。

夕阳刚刚没入天际,重华宫四壁的高墙上便燃起了火把,上千座的宫灯均匀的分布在大殿的每一处,直照的重华宫内如白昼一般的亮堂。

这偌大的重华宫主殿,在一般夜宴时总显得空旷。

而这一次,人太多!

十三国的来客,加之齐国的权贵,将能容得下几千人的大殿占的满满当当。

齐王高坐在主人的榻位上,挂着威严的笑意。

列国来宾按座位次序依次向齐王敬酒献礼后,殿中开始喧嚣声震耳,这一次外宾多,不像平常只有齐国权贵时,因忌惮齐王而显得安静。

齐王一双长眸微眯,打量着坐在他近处的五大国的求亲者。他最先看的是楚国太子,传。

那公子传也是最先有意来提亲的,楚国地大也势强,作为联姻对象,他的国力是还不错的。然而……那公子传长的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连嘴唇也是厚厚的圆圆的。

齐王深深的闭了闭眼,他不敢想象他的小外孙以后长的也那么圆。

而后,他看向了坐在公子传一侧的晋国公子伏,他长倒是肤白貌秀的,可众人都在举杯交流的时候,他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殿中央一众长袖翻飞的舞姬,那笑的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

这一看又是个不成器的!

齐王干脆把目光腾向左边,左侧上座的是与齐王年龄一般大的鲁国国君,他年轻之时,世人都传其貌美,可终究也抵不过岁月蹉跎,四十多岁的年龄,脸上的皱纹虽不多,但两鬓已经白了。曾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此时也变得浑浊。见他时不时的掏出帕子捂嘴咳嗽,听着那痰在喉咙里厮沙的声音,齐王这心里便止不住的怒意。

简直是丢丑!

虽然他知道这鲁君意不在此,但他这把年龄的人也好意思坐在这儿向她如花似玉的女儿求亲,这叫别人看了,不得在背后连他的女儿也一块取笑了?

鲁君榻旁隔着的是秦国太子犇,这秦国太子犇长得倒是人高马大的,皮肤黑黝黝的,显得非常硬朗结实,与在场人交际时颇为豪放爽朗。齐王看着起码不讨厌,但是一想到秦地便夷,气候也干冷。真要嫁过去,再见是难了,文姜怕也受不了那儿的气候。

秦太子的下一方榻坐着便是郑国的公子突,公子突方才给他献礼时,因为他英挺的相貌,齐王看到他时眼睛都是一亮。

现在再仔细打量他,那公子突握着角杯与列国诸侯公子们言笑晏晏。他话的确是不怎么多,却温文有礼,进退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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