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鬼船

夜幕下，清流河畔的篝火燃得正旺，鲜艳的红光闪烁不止，如痴如狂。　　篝火旁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正是无过，翎轩，清魅三人。　　火上架着还有数尾洗剥好的河鱼，正在烘烤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刚才翎轩和清魅两人带着无过走得很快，不一会儿便已远离了伏龙山的地界，来到了与之相连的清风岭的主水脉——清流河边。这里离伏龙山大约就是一个时辰的脚程。　　到了这里无过的穴道再次被解开。当无过向翎轩讨要解药的时候，翎轩竟然反问：“什么解药啊？”　　无过答：“就是你刚才给我吃的那个□□的解药啊！”　　翎轩恍然大悟：“你说那个啊，那个不是□□，那是这位清魅姐姐在街上给买我的糖果啊。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无过差点气绝……　　最后饥肠辘辘的三人在河里抓了几条河鱼来烤以便果腹。无过很自然的在一边生闷气，翎轩仍然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清魅在一旁默默的烤鱼。　　“肚子好饿啊，”翎轩叫道，“这鱼什么时候才烤好啊？饿死了……”　　“饿死你才好！”无过在一旁嘀咕道。　　翎轩眼角一斜，吼道：“喂，你什么态度啊？好歹我们刚才也是救你脱离苦海耶！怎么说话这么歹毒啊？！”　　“好，承蒙女侠你良心发现大慈大悲拿糖果当作□□来吓我！这样可以了吧？”无过干脆和她对上了，怒道。　　翎轩怒起，正与发作，在一旁闷不吭声的清魅忽而插嘴道：“不要吵了，吃鱼了。”　　顿时双目早已瞪在一起的两人忽然齐唰唰转过头来，动作利落地抢过清魅递过去的烤鱼。翎轩早已饿极，连忙大咬一口，结果被刚烤好的鱼烫得直吐舌头。　　无过见状，趁机在一旁奚落：“活脱脱就是一个贪吃鬼！烫死你！”　　翎轩不爽：“哼，信不信等下我把你的那条烤鱼也抢过来！”　　“哈，我都咬过啦，你也要抢过去吃啊？！好恶心啊……”无过说着扮出一副恶心的样子。　　翎轩切齿，狠狠道：“我就算不吃，我也要把它扔到水里去喂鱼，不让你吃！”　　“那么狠！刚才还好意思说我歹毒呢……”无过哼哼着，反驳道。　　“你们不要吵了吧……”清魅在一旁无奈。　　清魅的介入终于换来了暂时的平静，原本争吵着的两人各自哼了一声后就不再说话了，埋头吃鱼。　　“喂，我说你们……”无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忽然开口。　　“打住！我们不叫‘喂’，我叫翎轩她叫清魅。”翎轩忽然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伏龙山上？你们两个并不是着附近的人啊。你们究竟在那里做什么？”无过问道。　　翎轩随手扔掉吃剩下的烤鱼，答道：“我们两个就是上山玩玩，这么说你信不信？”　　无过摇摇头。　　“那就结了，”翎轩伸了个懒腰，“说了实话你都不信，和不说没什么两样啊。”　　无过感觉气氛有点尴尬：“那，就先相信你说的吧……对了，吃完东西你们要去哪里？我有急事还需要连夜赶路，如果你们没什么事情，我就不陪了哈。”无过心里盘算着，这里还是离伏龙山不远，待在这里被发现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往哪里走无过倒是没想好，要不往黎阳城周边躲一段时间，那样的话，预计后天左右就能到达城外的村子。　　“你连夜要去什么地方啊？对了，你光顾着问我们是什么人，也没说说你是谁。”翎轩说道。　　“我……我叫无过，无岩居的弟子。”　　“咦？”翎轩一下好奇起来，“你也是无岩居的弟子，那群抓你的人也是无岩居的弟子吧？”　　“嗯，怎么了？”无过忽然感到一阵不妙。　　“你们都是无岩居的弟子，他们为啥要抓你？”翎轩饶有趣味的看着无过。　　无过一下子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你……你要干嘛？”　　翎轩狡黠的一笑：“我们来的时候经过黎阳城，听说俞家武馆跟无岩居要结亲，但是男方好像好几次都逃跑啊……”说到这里，翎轩打量了一下无过，问道：“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当然不是。”无过矢口否认，后背全是冷汗，心道这妮子也太聪明了，这么快就猜到了，真可怕。无过忽然开始担心被这两个女匪绑回无岩居去换钱。　　还是要找个理由跑路要紧，无过心里打着算盘。　　忽然间，翎轩无征兆地停下了一切动作，两眼愣愣地盯着某一个方向，一动也不动。　　无过见状，顺着翎轩盯着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漆黑以外什么也没有。无过一下子奇怪起来，又转回头去看翎轩，翎轩仍然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尊木雕。　　好像失了魂一样，翎轩两眼的空洞洞的，骇人得很。　　无过忽然从翎轩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绿色的，好像是倒映在她的眼睛里！无过猛然一回头，立即看见了从刚才起翎轩一直死死盯着的东西。　　绿森森的一团火焰，凭空的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无过一时愕然。　　这时却见清魅站起身来，身上背着的长弓已抓在手中。无过看着她时忽而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这女子身背长弓，但是却没有带箭筒！　　有弓无箭？！　　没有看到无过惊异的眼神，清魅对准那团幽幽的怪焰，拉开了黑色的长弓。正在这时无过看到那把弓身上的奇异符文都亮了起来，闪着白色的光芒。张开的弓上隐隐出现了一个细长的东西。清魅松开手，一支长箭带着尖啸声破空而去，直直射向绿焰！　　无过看到那只箭没入焰火中，无声无息。　　“鬼船？！”清魅低声惊讶道。　　原本呆若木偶的翎轩在这时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扑倒在地。　　“翎轩？”清魅唤道。　　“我没事……”翎轩哼了一声，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清魅皱皱眉，转头对无过说：“你在这里看着她。”未等无过反应过来，清魅身形一晃，飞身向着那团绿焰杀去。　　不对，此时看过去，那团绿焰已变得更大，竟然显露出一艘船只的样子！无过认出那船的样子很像是那种在海上才有的大帆船。只是这船全身都遍布着绿森森的怪异的火焰，船身周围还有不少漂浮在半空中的较小的绿色火焰，看上去甚是可怕。　　这就是刚才那个叫清魅的女人所说的“鬼船”么？无过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一时间目瞪口呆。　　“鬼船临世，大难降至啊……”无过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声惨笑。　　无过回头，见翎轩已支撑起身。在篝火亮光的映照下，无过看到翎轩的脸上，赫然流下了两行血色的泪痕！　　“你……”无过不由惊叫起来，“你的眼睛怎么了？！”　　翎轩面无表情，淡淡道：“没什么事的。倒是这鬼船可是天地间的至邪至妖之物啊，即使是千年也难得一见的东西，今天居然让我们见到了。”说话的时候，翎轩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翎轩的话语间，忽而带着一种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至邪至妖之物……无过咽了一下口水，再次望向那艘骇人的巨大船只。这时的鬼船更近了，刚才所能看到的较小的绿色火焰此时已能看得清楚了，都是一个个燃着的骷髅头！看得无过不禁毛骨悚然。　　不远处的黑暗中不时闪过一道白光，每一道白光闪起，便有一团绿焰随之熄灭。但是更多的绿焰又从船上出现，而且越来越多。　　“越来越近了。”翎轩自言自语道。　　忽然间，身后凭空袭来一阵阴寒之气，冷如骨髓。无过猛然一回头，却见在翎轩的身后，赫然立着一个全身燃着绿火的僵尸！面容枯槁，骇人至极。无过登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僵尸对着无过咧嘴一笑，十指一屈，便直冲着翎轩抓去！　　无过回过神来，立即冲上前去一把将翎轩从僵尸的爪下拉开。与此同时，一支长箭划破夜空，划过无过耳畔射向那具僵尸。只听“轰”的一声，生生将那僵尸震成碎块。　　突然无过感到脑后一阵风声，来得极快，直冲着自己而来。无过暗叫不妙，连忙将头一偏，一只闪着暗绿色火焰的干枯的手爪赫然划过无过的面前！顿时一股死尸的恶臭直钻入无过的鼻子里，呛得他几乎要窒息。　　这僵尸无声无息之间便来到无过的身后，吓得无过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僵尸这一抓落了个空，又立即来了个横扫，距离如此之近，无过根本躲不开。　　眼看着就要被抓到了，无过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立即离开了险境，摔到了一旁的乱石上。　　是翎轩。适才无过急忙将她从僵尸的爪下拉开，便一直将她护在怀中。翎轩虽然双目受伤，但仍能感觉到僵尸身上那股浓烈的邪气直逼而来，同时从无过的动作上感觉出无过所面临的险境，便果断地将他撞开，避开了僵尸的再次攻击。　　但是翎轩的这一撞救了无过，却把她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那僵尸抓不到无过，竟转而向翎轩扑了过去！　　翎轩不慌不忙，十指相交，祭起一个奇怪的手势，低声颂念着什么，一个青色的法阵出现在翎轩的指间。僵尸伸直双手，直向着那个法阵抓去！霎时间翎轩手间小小的法阵金光大作，只听得一声响，无论是人还是尸都被震得飞出去老远。　　见到翎轩倒在地上，无过连忙上前去扶她。“喂，你没有事吧？”他问。　　翎轩紧闭着双眼，皱着眉毛，摇了摇头，但一转头便吐出一口鲜血来。无过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但随即便听到她低声说道：“又来了好多……”　　无过抬头环视四周，周围隐隐亮起几点绿火，幽幽的逼近。　　看着这种情况，无过咬咬牙，抄起手边的一根比较粗的树枝，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有用的。”翎轩坐在地上，慢慢说道。　　“什么？”无过没听清楚。　　“我是说你用这种东西去对付这些鬼船上的妖怪根本就是自寻死路！”翎轩提高了声音，“你以为那些妖怪身上燃着的怪火是什么？！那可是幽冥鬼火，要是碰到了，你和这根树枝加在一起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就被烧成灰烬了！真不知道古陵老人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弟子！”　　“喂，你骂我可以，但是你不能骂我师父！”无过抗议道。　　翎轩轻哼一声：“总之寻常器物是伤不到它们分毫的。”　　无过扔掉手中的树枝，问道：“那你说怎么办？你的那位朋友目前不能顾及到我们，我出来时又没有带着兵器，怎么能打得过？难道在这里坐以待毙？”　　“打不过就跑啊！”翎轩说着边挣扎着站起身来，但是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无过连忙伸手上去扶住她。　　“可是你的朋友还在那边……”无过忍不住问道。　　“有她在那边挡着我们就赶紧趁机跑啊，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用不着你来为她担心。”翎轩答道。　　“我背你走罢，”无过说着背过身去，“你眼睛现在看不见，身上又有伤，还是我背着你走比较好。”　　翎轩微微一愣，继而笑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就爬到无过的背上抓好。“背对着月亮一直走，鬼船在夜里是要向着月亮的方向走的。”她补充道。　　无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轮新月，忽然问道：“为什么鬼船要向着月亮的方向走？”　　“……因为它们也要寻找安息之地啊……”翎轩轻声道。　　“你说什么？”无过没有听清。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走不了了。”　　“嗯。”无过把翎轩往自己的背上移了移，便按着翎轩说的方向快速地跑起来。　　翎轩忽然睁开双眼，扭回头去，望着高悬于苍弩之上的月牙儿，那弯新月，在翎轩的注视之下，慢慢地也变成了血红色的……　　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鬼船，不应该啊……翎轩心里感到一阵疑惑，但是并没有什么头绪。　　然而不一会，翎轩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难道跟天岐山有关系……　　翎轩咬了咬嘴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