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子

因为虞时乔的决心和安维弈本就玩世不恭的态度，二人的关系就朝着越来越病态的方向发展。他们不是恋人，不算朋友，关系倒像是五分情人，三分对手夹杂两分惺惺相惜。　　说是对手，因为他们之间常常存在明里暗里的博弈，双方都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时不时利用彼此，以心底微薄的感情基础为底线，最大可能地胁迫对方。　　而说惺惺相惜，则是他们都明白，两人都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并且渴望着自己所理解的更高层次的生活。　　视线回到高二的秋天，回到放十一假期的前一晚。安维弈一行人从ktv出来，决定去找个酒吧坐坐。　　男生们提议去快吧，几个女孩子包括黎清要求要去慢吧。　　“我得陪着我小学妹啊，万一被人欺负了我可心疼。”黎清笑看着挽住他手臂的学妹，她抿起嘴笑，有些害羞。　　另外几个男生则打趣他是在躲桃花，黎清也不反驳，一边笑一边摸小学妹的头。　　方源奈有点微醺，脑子还是清醒的，她知道黎清花心的本性，两年来他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小女朋友了，几乎各大高校都有他的红颜知己。今天他说着心疼她，明天可能就连她的鼻子眉毛都记不清了。方源奈无比想大闹一场，冲上去掰开她挽住黎清的手，但她知道，无论黎清会不会记得这个学妹，如果她方源奈今天闹了，泼妇的名声就黏上了，而他是不会喜欢无理取闹的女孩儿的。她在人群之后静默片刻，用力握了握拳走开了，视线再也没往这边撂。　　待到几个人闹够了，清点人数的时候计舒文才发觉方源奈不见了，想拨电话给她才发现已经有5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家里。　　“维弈。”她调出通话记录向安维弈晃晃屏幕。　　安维弈伸手接过，拨通最近一通未接来电。　　“嘟——”　　第四声响铃后，那边有人拿起听筒。　　“喂阿姨，我是安维弈，嗯，舒文跟我在一起，班里今天组织聚会，玩得有点晚了。”他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放在计舒文肩膀上，示意她没事。　　想来，计舒文喜欢的就是他可以揽下所有事的态度吧，任何在她看来棘手的事放到他面前，安维弈都会示意她“没事”。　　“嗯好，我现在送她回去，好，阿姨再见。”安维弈挂掉电话，“你该回家了，家里着急，我送你回去吧。”　　黎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撇下小学妹来扯安维弈的胳膊。　　“说好请客的呢，见岳母就跑啊？”　　“要不一起？”　　黎清生怕他是认真的赶紧撒开他，“每次轮到你请我玩什么就出岔子…..”后面也不知道他接着嘀咕了一句什么。　　安维弈心想哪周你没去我家蹭过饭，哪周我没带你出去玩。　　大概是黎清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可信度不高，幽幽地说了句“反正这次重色轻友。”　　“行了你们赶紧进去吧，我跟老板打过招呼，今天是我请。”安维弈摆摆手，领着计舒文走了。　　“啧啧啧，有魄力。”黎清点点头，一手搂着小学妹另一只手拉过人群里另一个漂亮姑娘，抢先进了包房。　　　　“维弈，这儿离我家不远咱们走一走吧。”　　他点头说好。　　南方的秋天是热的，似乎在这里没有春秋，只有冬夏。即使有，那也是极短的，往往许多女孩子来不及穿过新买的几件长袖薄衫就要换上短衣短裙。一年只有冗长的两季循环，冷了热热了冷。　　“今天我叫源奈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方源奈？没有。”　　“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她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喜欢她？”　　“哎不是，我是想着她和黎清…她喜欢黎清挺久的了。”　　“然后。”　　“然后我想着你要是能多和黎清提起她，让他有个大概的印象也好啊，像现在这样隔三差五地换女朋友，风评是不大好的。”　　“他自己收不住心，谁也管不了。”安维弈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左边摸到一个硬硬的盒子，手一顿，嘴上仍旧说着。　　“方源奈。你跟她认识多久，你跟黎清认识多久，你知道她喜欢黎清难道就不知道黎清最讨厌这种女生？”　　计舒文被这一句呛得有点讪讪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小葵不在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熟起来之后难免就说多了几句，我看着人挺好的，再说了，这也是为黎清好啊。”　　安维弈心里冷了一下，方源奈人挺好的。　　“有段时间了吧。”他抬头看了看昏暗的路灯，几只飞蛾在灯下扑闪着，今晚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天漆黑着，压得人心头闷闷的。　　发闷的时候，需要找点乐子。　　“什么有段时间了？”计舒文问。　　“英国的交流学期，她去了那么久，学校也没什么报道。”　　“上次听我爸说起，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午饭可就没我们的二人世界了。”她笑着，假意叹息了一声。　　“她不在的时候，学校也挺太平的。”　　“学生会向来都很听话，源奈她们都很认真。”　　安维弈没搭话，开始往前走。　　　　渐渐地，计舒文走着走着就要停下来，不知道是她太快还是他走得太慢，安维弈总是慢慢地被落在了后面。　　“快点。”她向他招手。　　“前面就到了。”他回答。　　“那不要了，还是慢点吧。”她站定在原地。　　安维弈看看手表，“很晚了，你家里会着急的。”　　计舒文撅起嘴，看着他径直从身边经过。她试图期待安维弈回头来哄她，把她揽入怀里说那我们多待一会儿，就像初三那年一样，两人总是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等了约莫一分钟他仍是头也不回地走着，她又赶紧撅着嘴跟上。　　计家所在的小区绿化很好，树木郁郁葱葱的，还有一条小河贯穿整个社区。　　河边是有些凉的，再加上夜风，计舒文不禁抱住双臂。她看安维弈没反应，还佯装吸了一口冷气。安维弈回过头，看着她有些瑟缩的样子。　　“还有一栋就到了，家里暖和。”　　很明显，他此时此刻没有韩剧中男主角主动脱衣为女主角披上外套的觉悟。　　“坐一会儿再走吧，让向叔送你。”计舒文小跑两步到他面前。　　“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像往常一样，计舒文抱住安维弈的手臂，她的香水味染在他的衣服上。她踮起脚，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以往这个时候，她会得到一个吻。　　安维弈没有动。　　她再靠近。　　安维弈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腰。　　她亲上去。　　　　不是以往柔软的触感。　　　　计舒文移开身体，安维弈的右脸颊上有一个淡淡梅子色的唇印。　　她生气了，一把推开他。　　安维弈牵过她的手，她又甩开。　　“在你家门口我还是别太过分的好。”他又一次牵过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计舒文没有接，他单手打开。　　是一串很精致小巧的手链，偏轻奢的风格，每一粒水晶切割的很仔细。　　“送礼物干嘛？”她瞥了一眼，眼神就有点挪不开。　　“送校花礼物还有理由吗？”安维弈笑着把东西放在她另一只手的掌心。　　“好吧原谅你了。”她开心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快进去吧，我也回去了。”　　计舒文又在他的左脸留下一块梅子色，蹦蹦跳跳地回家了。　　安维弈往小区外面走，打了辆车，坐定后掏出手机发短讯。　　---十五分钟，下楼。　　很快收到回信。　　---这么晚了我怎么出去？　　---翻墙。　　---会摔死。　　---有我接着。　　接着手机提示电量低，他又补发一条短讯过去。　　---爷手机没电了。　　　　十五分钟后，安维弈如约接到从自家小院围墙上翻下来的虞时乔。　　挺瘦弱的女孩子，身手一点也不敏捷，倒是安维弈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就抱住，她未干透的头发就直直打在他脸上，他丝毫没有躲闪。　　她把手里的充电器塞给安维弈，然后系好自己的鞋带。她穿得单薄，只有一件睡裙。　　“穿得太少了点。”　　虞时乔把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利落地扎成一个低马尾，嘴里叼着皮筋，发出的声音也就咬牙切齿的。　　“你来的太快，我头发还没吹干。”　　风吹过，凉嗖嗖的。　　安维弈把外套甩在她头上，看看她胸前说，“衣服太透。”　　哦，男主角不是没有觉悟，是对着前一个女主角没有那个打算。　　虞时乔瞪他一眼，乖乖地把外套穿好，安维弈伸手把帽子给她戴上。　　“这衣服真香。”她使劲吸了几口气，“安少爷晚上玩得不错，这个点来找我。”　　安维弈没理她这句话，“把放假的安排说说。”　　“我爸妈出门谈生意，很早就走，过几天回来。”　　言外之意就是本人最近无人认领，无事可干。　　“这几天跟我住。”　　有人管吃管住，挺好。虞时乔点头，“你明天别太早叫醒我，我不回家。”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