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袁军大营越来越近了。    只剩下五百米。    程昱抬手示意大军停下,用肘子悄悄碰了碰吕宁姝的胳膊。    吕宁姝会意点头,悄然带着一队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潜入打探。    她对袁绍营中的布局还算熟悉。    今晚的夜色漆黑如墨,月光被层层叠叠的云挡住,透不出一星半点的光亮。    ……    远处嘈杂的声音随着她的靠近渐渐清晰。    只听一人嘲讽道:“先前那被关进去的田别驾好不容易出来了,谁知道才出来没几日啊,又被关进去了!”    吕宁姝歪头——田别驾?是指田丰吗?    又有一尖细嗓子连声附和:“怪他蠢!非得给主公找不痛快,弄得他自己也不痛快,你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为了他那满脑子的圣贤之言呗!”郭图路过,刚巧听见了他们在角落里头嚼舌根,随口道。    众人哄笑。    整天只知道那些圣贤之言有何用?还不是被关进去了。    尖细嗓子兴味道:“他不是还说,今晚曹军必定夜袭么?”    正躲在黑暗中听墙角的吕宁姝指尖微微一颤。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难道计策没成功?    郭图嗤笑:“袭什么袭,他们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来袭我们?”    吕宁姝这才松了口气——    不好意思,她还真有这个心思。    尖细嗓子双手交叠往脑袋后面一放,遗憾道:“若不是军中禁酒,现在我定去痛饮三坛!”    郭图随口道:“待战事结束,保准儿让你喝个够。”    他见这几人还站在这儿不动,挥挥手:“别杵在这儿嚼舌根了,回去养精蓄锐,明日大破曹军!”    “唯。”那几人对着郭图躬身一礼,恭敬地退了去。    吕宁姝躲在暗处都快憋不住了,险些笑出声来。    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放着田丰的忠贞之言不信,非得往其他人头上踩一脚才舒服。    这回她要是不去打袁绍都对不起郭图的“倾力支持”。    吕宁姝又呆在原地耐心观察了一会,确认这几人并不是装腔作势骗她之后,便趁着夜色迅速离去了。    ***    遍地的曹军倾巢而出,夜袭袁军。    一开始袁军的抵抗很激烈,且并不显慌乱。    虽然是仓促应战,但他们到底是训练已久、层层筛选出的袁军精兵,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起初还算做出了像样的抵抗。    曹军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们这回算是孤注一掷,个个都杀红了眼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倒也吓退了不少袁军。    而且他们的“队友”袁绍……    吕宁姝眨眨眼睛——果然反应很慢啊。    她都快打到袁绍门口了喂!    这会儿夜色正浓,虽然军营里头点了火把油灯之类的玩意儿,占据先机的曹军依旧能够趁着对方还迷糊的时候浑水摸鱼。    吕宁姝猛然策马向前,手中画戟舞的虎虎生风。    两米之内皆被她的气势所摄,竟无一人敢靠近!    叮叮叮几声,袁军匆忙之间射向她的箭矢全被她精准的用画戟拨向一边,偶有没注意到的,也仅仅只是蹭破一点皮而已,几乎是刚蹭破不久就愈合了。    吕宁姝无视甲胄上沾着的血迹尸块,径直冲向指挥着袁军的张郃!    沉重的画戟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势若万钧地朝张郃劈来。    张郃上前应战,咬牙持刀一抵,想要把吕宁姝向他劈来的画戟抵住。    可谁曾想,刚一触到对面的兵器,他的身子便骤然一顿,手臂直被一道巨力震得发麻!    若不是崩裂流血的虎口传来的痛意提醒了张郃,他简直生出了一种自己的手臂被当场斩断的错觉。    这吕殊还是人吗!    正常人能有这么大力气吗!    就在张郃脱力下意识放开大刀的时候,吕宁姝又紧接着骤然发难,旋转画戟一个点刺把他挑下马,命人把他绑起来带走。    ……程昱那老头之前嘱咐过她,不能随随便便把敌方将领给干掉。    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吕宁姝和曹洪等人趁着袁军短暂陷入混乱的时刻直捣袁绍处。    ……    这次夜袭还算顺利,袁军很快就被打散了。    一开始他们还能做出像样的抵抗,而后来就是直接乱打一气根本分不着东南西北。    吕宁姝冲入袁绍所在的地方,却失望的发现那儿的人早就跑了。    程昱瞧见吕宁姝沮丧的表情,极其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当他是傻子啊!”    袁绍虽然反应慢但他也没有那么慢好不好!    吕宁姝恹恹地“哦”了一声。,胯.下的白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低落的心情,也学着她的样子恹恹地“哕”了一声。    程昱颇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一人一马,转身朝别的地方清剿剩下的零散袁军了。    “中郎将……”有一亲兵朝吕宁姝禀报道:“末将在袁贼藏书的地方发现了此物。”    吕宁姝接过他奉上的一个奇怪盒子,有些好奇。    这东西黑漆漆的,像木却又不是木,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端平,放在了架子上。    身侧的亲兵和她还挺熟,悄声对她道:“依属下看,在话本里头,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毒.药。”    吕宁姝一拍他脑袋,无奈道:“毒.药还能跟书放一块?想多了你。”    少看点话本啊少年。    虽然口中这么说,不过吕宁姝打开盒子的动作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哪一块。    把锁捏碎,她缓缓地把盖子翻开。    只见里面躺着一堆手指粗细的……木筒?    木筒上面还有帽子,似乎可以打开。    吕宁姝又伸手取出其中一个,满怀好奇地把竹筒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块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绢帛。    身侧探着脑袋的亲兵“咦”了一声:“密信啊?”    不过亲兵不识字,倒是没法看清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吕宁姝倒是认字,毕竟汉隶不如秦篆那么复杂,她还是看得懂的,只是由于古人用繁体字,看着要吃力一些。    ——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为曹营内应……曹贼欺上瞒下,明公深明大义?    吕宁姝睁大眼睛,恨得咬牙切齿。    这丫是通敌袁绍的密信啊!    哪个王八蛋这么浑!    尽管心里气的冒烟,可她还是不敢细看,匆匆瞄了一眼署名之后便急急地把绢帛往木筒里胡乱塞回去。    边上一头雾水的亲兵疑惑道:“敢问这是何物?”    中郎将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啊。    吕宁姝重新把盒子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合上,捂宝贝似的抱在手里,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对亲兵道:“只不过是袁贼闲暇时阅读的……房中术而已。”    为了不走漏风声,她给袁绍扣个偷看小黄书的锅……大概也是没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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