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头上开始有冷汗冒出    大脑不能思考之下却是多了几分不吃从何而来的勇气,事后我想了想可能是梁静茹给我的吧    双手交叠直接双膝跪地额头抵在手背上,对着皇帝果断的来了个君臣大礼    “臣妹自幼长于山上,不识四书五经,不会枪矛棍棒。若非皇姐厚爱,我只怕是连山野村夫都不如,何谈如此荣华富贵”    说完我心脏忽然停了一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真是一时情急什么话都往外说    果然景轩低了几个音调开口    “你是在怨朕?”    连忙直起身子将手举过头顶再降于胸口    “当年情势所逼,皇姐为护我周全才不得已送我上山,而如今我又承蒙皇恩,已是感激涕零,却不想皇姐白白自责,臣妹死不足惜,望皇姐降罪”    说罢一叩首,看着自己鼻尖上的汗滴在御书房里的地毯上的毛绒上,心如雷震    景轩帝低低地叹了口气    “当年即使事出有因亦是朕对不住你,使你如今一无所长,所以即使你和将军交往过密朕也未曾言语。你若是能习得一身武艺,也好在这奉京不需朕的庇护有些地位,起来吧”    我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撩起袍子站了起来    “你若是喜欢那小夫郎便收了房中就是,何必如此费力”    景轩帝换了个随意的坐姿,靠在龙椅背上,一手托腮,一手有规律地敲着桌子,手指修长白皙,脸上玩味的笑容多了几分妖冶    美人    “臣妹说过,若是喜欢一个人,便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爱他,所以敬他,因为爱他,所以臣妹认为他无心于我,即使强迫过来,我们也断不可能一生一世,不如放手,重觅良人。”    “皇妹你对人间情爱的见解倒是别树一帜,朕准了”    景轩帝一挥袖哈哈大笑    如果当时不是在大殿之上,真想坐下号啕大哭一场,md吓死我了,生怕这个皇帝是个老古板啊    “臣,谢主隆恩”    再次跪下,叩首,从心底溢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只是啊…”    景轩帝朱唇微启,我心脏又停了一拍,又要干啥?    “你既然已经准备抢亲,不如就抢的利落些,那柳三钱勾搭山匪劫了不少大臣的东西,已无活路,你不必放他们成鸳鸯。你娶一市井之人已是叛逆,倘若再娶一鳏夫,朕可要收回成命了。”    我笑的喜上眉梢,道了句臣遵命。    “既然这样,朕今日便去王爷府提前吃顿酒席吧!”景轩帝拍了一下龙椅站起身来走下台阶拍了拍我的肩便走出门去    夜半时分,王府早已张灯结彩的挂上了红喜字红灯笼换上了红桌布。    我一个人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看着桌子上的四盘“枣生桂子”和满目的红色喜气洋洋,窗外蝉声叫的寂寥,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我终是要娶一行了,虽然他不爱我,可是嫁进皇家哪有半路出去的,明日此时,他已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死人了,他会叫景路氏,他会安枕无忧…    洞房花烛夜若是我有什么动作他大概也是不会反抗我的吧,一想到那日他镀了一层月色的身子于我紧紧的贴合,还有那总是不曾勾起的嘴,我想看他冷淡的脸上沾了□□的样子,我想毁了他所有的淡然自若,我想…我想听他含着笑意喊我一声妻主。    揉了揉鼻梁,润了润眼睛    我竟是真的要娶他了    “陛下回宫了?”我看着从正门回来的梅清询问到    梅清便是我那后院唯一一个男人梅小侍。    梅清伏了伏身子    “回王爷,是”    梅小侍长得极为好看,是这世界的审美公认的好看,柳叶眉杏仁眼琼鼻薄唇,一双巧手弹的琴声绕梁三日不曾散去,弹的京城飞燕驻足杨柳低眉。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我道    “王爷不去奴那坐坐吗?”他眼里盈盈笑意,唇边一抹温柔,凑上前来修长如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替我理正了衣襟“明日侧夫进门,怕是王爷都不得闲去看梅儿了”    眼波流转,语调里尽是不满和撒娇,还有几分引诱。    我好笑的看着他    “你说呢?”    他也忽然哧的就笑了,抬袖掩了唇,而后委了委身    “那梅儿祝王爷新婚之夜,得以兴尽。梅儿告退”    我摇了摇头,嘴边一抹苦笑。    我终于是丢脸丢了满京城。    次日清晨,我早早的便醒转了过来,齐九和彩虹小分队也换了衣服,端着垫了红色布的盘子,呈了喜服跪成两排。    “恭贺王爷大喜,祝王爷侧君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赏”    我端坐在床沿任他们送上祝福    路一行,今日你我大婚,哪怕你为了别人穿喜服,我也将婚礼办的体体面面    而后便被引着坐到梳妆镜前,身后的齐九走到门前揽摆下跪,望着门外天地叩了手    “今,承蒙王爷不弃,我齐九愿折一身福寿为王爷压床”    红儿拿了红色喜盘上的犀角梳子慢慢的插入我的发中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王爷儿孙满地;  四梳王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妻夫两老就到白头”    梳妆过,镜中的人已面含桃花    “请王爷更衣!”    大红起花八团倭缎的料子,玄色领袖,胸背绣双龙,裙角彩绣花卉八团,空白间又绣流云纹。长发加盘龙鎏金冠,一支金簪固定。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红妆只有英俊再无娇美。    不再犹豫抬脚迈出房门    没有吹锣打鼓的人,王府前只有一匹枣红色系了大红花的马,掀衣上马,望着王府门口的彩虹小分队和齐九,仰脸一笑    等着,等我把你们的王夫接回来!    齐九憋回去泪意,稳了稳声音    “王爷起行接亲!闲人避让!”    待我赶到青山寨之时,洪谦已将刚拜完堂正在喝酒的一行山匪绑的绑,杀的杀,坐在高堂之位拈着兰花指嫌弃的嗑着瓜子    “你们劫了那么多货还以为有多厉害嘞!害得老子左防右防的!什么货色都是,我呸!”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见一身喜服的我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瓜子迎了上来变了笑脸道    “恭喜小王爷新婚啊,我也没准备什么贺礼,给你准备个新郎官,还望王爷不要嫌弃,屋子里呢,新鲜的很,任君采撷。”    说着还一脚踹翻三当家的扯下他胸前的红花挂在我脖子上拍了拍    “干净的,没沾血”    我:…    “狗王爷!你不得好死!抢我夫郎!杀我兄弟!禽兽不如不得好死!”被踹翻的三当家看见我穿了一身喜服,可能是觉得是我灭它城寨是为了夺他夫侍。    谁夺谁的人谁心里没点数吗    我从脖子上拿下红花直接塞在他嘴里,蹲下身来看着她愤怒的眼神    “你知道,你这夫郎”    “是断掌吗”    她安静了    断掌,在这个时代是为大不吉,克妻克女克母克父。    路一行前一世便是个左手断掌,掌心一条横纹刀割一般从左划到右。    我当时去某搜索器的时候搜了一下,男左断掌为官运亨通。我当时握着他的左手特别开心的说“哇,官老爷以后可要罩着我”路一行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好”    我从未在意过    而这一世的路一行,也是个断掌。他每次给我东西从不用右手,左手亦时常被袖子盖住。    倘若不是那一晚,我是将这事遗忘了…    “你说这送你夫郎的人是何居心?她想你死啊!”洪谦又补上一脚    我笑的不行看她不再挣扎于是起身向里面走去    洪谦却皱了眉伸手拦住了我到一旁    “怎么是个断掌…可是不祥啊”    我将她的手从我胸上拿开    “本王乃是皇室中人,我与真龙天子当今圣上同出,更是五龙护体,镇不住何方妖孽?倘若我都不能免他诅咒,怎么?要当今天子来吗?”    我看着欲言又止的洪谦,起了笑意,嬉皮笑脸的一胳膊揽住了洪谦的脖子道    “若是真的镇不住,他克我死,不过一条命,由他克去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何况是我爱的人,一条命,他喜欢,便拿去。    “若论不祥之兆,你还在我新婚之日让我见了尸体。岂不是更不祥。”    安慰似的拍了下洪谦的敦实的胸膛,便抬腿大步流星的朝内堂走去    “王爷!反了反了!那是厨房!”    “…”    路一行坐在土炕边上,盖住红盖头,听着外面的吵闹声,脸上不见情绪,无喜无悲,只是静静的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面上是嫁给柳家,这行头也不算太寒酸,好歹也一身喜服,而这寨子中的喜事喜宴也是柳三钱操办的,竟也是给山贼走了一回流程,跨火盆,拜天地。    柳一行自穿上喜服那刻起,心就死了。    卧病在床的父亲的药已是三顿有两顿无,明年二十一过,哪有钱交赋税。那日柳小姐过来说要娶并承诺帮他照顾好父亲,他看着锅里的肉包子,又抬眼看了屋内父亲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柳一行将手翻了过来,看着那道纹路,咬了咬牙。    他即使因此嫁不出去,备受嘲讽也没想过太多,可是自从遇见了他那日,他竟想拿刀片刮了手心,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葬下去。可是一想到倘若伤了手便没了经济来源不说,天命难违,伤了手就能逆天改命吗?    痴心妄想罢    是爱她,是坚强不顾流言蜚语,可是不能要她死,白白耗了她一生的气运。    那日被她压在身下,他竟有些不顾廉耻的意乱情迷,干脆将自己交给她算了,然后在新婚之夜再行自尽。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努力清醒的望着她  他看着她的嘴唇游走,看着她眼神朦胧,看着她无法自拔    他看着她望向自己的身体时眼睛里染了□□他是欣喜的,她不曾嫌弃过他身材也不曾嫌弃他的相貌,她是喜爱自己的,他看着她为自己沉沦,他心里是开心的    甚至她停了下来,他心里苦涩,却也知道她敬他    生身十七年,他竟也遇上了一个爱他敬他疼他的女人,而且高贵温柔优秀。    他却不能嫁。    路一行将双手交叠放好,他深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山贼土匪,人性湮灭,有几个嫁进山窝里的男子活着出去过?他只要找机会寻死就好。    也算是,为她保了清白。    只是如今的她也正新婚燕尔吧,穿梭酒桌而卧房也有一个男子如同他这样等着她吧,只是他应娇羞急切非自己这般心如死灰,不知是哪个幸运儿能得她的怜爱啊……    路一行想着竟觉得自己已死的心泛起了酸水,这几日胸口闷着的,仿佛透不过气来…    眼泪几欲落下,路一行抬手抹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路一行连忙放下手,呼吸骤然沉了几分,手指紧扣关节泛白。    待到那人站定,路一行低头一瞬,猛然觉得哪里不对,这衣摆…哪里是山贼穿得起的??!!    一瞬间一个猜想冲破理智的束缚让路一行心如鼓震,一把掀了盖头,一张宛若天人面含喜气的脸带着在萦绕心头念念不忘明朗的笑容出现在眼前    路一行只觉自己眼泪终于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那人将他紧紧的抱入怀里,用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在他耳畔说道    “一行,我来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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