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    远远的,就见六公主苻歆依靠在宫殿的门口,虽穿着华丽却毫不做作,靠在墙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绿油油的草,样子着实可爱。    “见过公主!”宫女们一见她,面色有些紧张。    “本公主要和林小姐单独说话,你们都靠边去。”    “可是,公主,皇后娘娘还等着林小姐呢。”一个年长的宫女,有些无奈的看着苻歆。    苻歆一把扯过林染护在身后,有些强势,微带无赖的说着:“不会耗费多长时间的,若是母后真的怪罪本公主了,本公主自会承担,无需你们担心。”    宫女们,一看这情形,便自觉的退到一边。    苻歆一见众人散开,便毫不顾忌的打量着林染,林染也不躲闪,理理衣服,大大方方的站着。    片刻,苻歆一把攀上林染的肩膀,调笑着:“不错不错,本公主就说谁家的女子敢正大光明的看上九哥,不成想倒是个人物。从你一到宫宴,本公主就观察你,有些时间了难怪苻锦英那小子说你胆子大不怕死,不错合本公主的胃口。”    林染,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虽说活了一世,但是她从未和谁如此亲密过。    她也不管林染,揽着林染自顾自的边说边走:“本公主告诉你,虽然叫你去是母后,但是想见你的定然是太后,她老人家一有九哥的事就会十分的急躁,你小心些。苻锦英被父皇寻走了无人能唬住太后,本来我也就是来替九哥跑个腿,但是现在本公主决定了,我陪你一起去。”    林染虽有意外,直接称的是我,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轻声叫着:“公,公主!你慢些,民女有些跟不上。”    苻歆有些兴奋的叫着:“叫什么公主?你不是要做九哥的媳妇,理应叫我小妹,但是你应该比我小,不如这样我叫小嫂子,你叫我阿六,苻锦英就如此叫我。”    林染淡淡的一笑,也没有推脱了:“好”    须臾片刻,便到了皇后的宫中,林染抬头看着头顶的三个大字,长坤宫,一国帝后的住处,单看宫殿便散发着大气端庄,殿内的陈设就更不用多加细说了。    年长的那位宫女,先行一步走进去,不出一刻,稍带些恭敬的语调便响起:“禀娘娘,公主和林家小姐到了。”    皇后声音里微夹带些叹气:“让人进来吧!”    “是,娘娘。”    突然,一旁的苻歆眼睛冲林染眨了眨,悄声说着:“不用过于担心,本公主会罩着你的,若是本公主不行,本公主也定会去给你搬救兵的。”    林染轻轻的点点头笑了笑,没说话。    这位公主,怕也养成了一个天真烂漫和苻锦英性子相差无几的人。    林染,快步的跟着前面的两人进了偏殿,一进到正殿,最先见到的就是皇后,脸上带着些丝丝的若有若无无奈的神色,随后便是太后冰冷的面孔眼睛微微有些犀利。    苻歆低下身子:“儿臣参见太后,母后。”    林染的心头微微一惊,紧了紧心,定定神随后行着大礼道:“民女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低声:“小六,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吧!”    苻歆微侧头看着林染,有些担忧,林染浅笑的看着她眨眨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整个宫殿中只有林染一人跪着,每个人的眼睛都若有若无的打在她的身上,无论是不好的还是和善的,这些都使得林染如履薄冰,甚至有一丝的屈辱感升起。    林染心中一股闷气骤然的出现,纵然林家在大魏无权无势地位低下,但是林染自幼也是被父母宠着长大了。    这时,林染终于听到太后略微平静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林染,站直了,微微有些发颤的身子,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坐在上面的老者。    太后眼神有些不明的看着林染:“本宫尤记得芙蓉宴时,你也是如同今日这般光彩照人。”    林染淡淡的弯腰,低声回着:“太后过奖了。”    “过奖?这数双的眼睛都看着了,一个大家闺秀也不定有你这般镇定的举动,更不要说那句唯有牡丹真国色了。”    林染,微微的抿抿嘴,皱着眉没说话,心里有些疑惑,这位太后是在冷嘲自己吗?    突然太后气势骤长,冰冷的声音,幽幽的响起:“为何不回话,哀家在问你。”    苻歆被一惊,想也没想的,语调飞速的响起:“太后,你别为难小染了她又不像我们时长见你的威严,定然是给吓着了。”    皇后立马厉声阻止道:“小歆,太后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规矩哪去了?”    林染悠悠的一笑,有些故意的看着苻歆说道:“公主无需替民女担心,你就是不相信民女,也应当相信太后娘娘,九爷和皇长孙都说太后是时间数一数二的慈祥和善的人,民女怎么会被太后娘娘吓着呢”    太后顿时怒意涌上心头,语气带满了质问,愤怒和不满:“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林染眉眼一变,立即跪了下去,语气恭敬:“民女惶恐!”    “你惶恐?你的意思难道不是说,本宫今日若是碰你这女子一个手指头,日后本宫在自己孙子孙女面前就成了一个恶毒的人了。”    “民女不敢!”    突然,太后顺着拿起躺椅旁的香炉砸向林染:“你不敢!还有什么事是你林家不敢是你林染不敢的。”    那香炉倒是没有砸到林染身上,不过也离的不远了,林染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以,抬眼一脸木然的看着已经火冒三丈的人。    苻歆明显也被吓着了,挡在林染身前,冲着太后喊着:“太后,九哥说了,若是有人胆敢打林染的注意,他定不会让袖手旁观的。”    林染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她不得不说这位公主一定是和苻锦英一样性子的人,对于现在正气头上的太后,她的这句话无疑是霜上加霜。更何况,她赌苻九定不会这样交代她的,一定是她自己杜撰的。    “你,你,来人,把公主给本宫带下去。”太后声音有些颤抖,指着苻歆吼着。    “是,太后!”门外的侍从立马就冲了进来。    苻歆一边挣扎一边叫着:“谁敢,太后”,可是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片刻,这大殿之上静悄悄的,静的林染都能听见太后略微喘气的声音。    太后满脸的怨气:“你到是有好本事,这才多久的时日,你就把哀家的孙子孙女迷得连哀家这个长辈都敢威胁了。”    林染苦笑一声:“太后,莫不要说林染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算林染有过人之处那又能怎样。您自己的孩子您自己不了解吗?九爷是那等容易被人迷惑的人吗?”    太后一时气急,脱口而出:“莫要狡辩,本宫真事后悔那日好心好意,让丞相夫人答应你母亲带你参加芙蓉宴,若不然你又怎么有机会接近老九。”    林染明亮的眼睛闪着疑惑:“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民女不知。”    皇后适当的接住,顺着太后的话:“不知?你母亲难道不曾告诉你,是太后让丞相夫人给你母亲的帖子吗?”    “不曾!”林染看着皇后眼神不躲不闪的回着。    皇后微微叹一口气:“你母亲曾有机会面见太后,想要为你寻找一门好的亲事,愿用林氏年收入的一层来换取芙蓉宴的帖子,太后娘娘可怜她为人父母心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林染一时有些低愣。    太后的眼睛冒着火花,说出来的话也是伤人的很:“本宫告诉你,你林家就算是算尽心机妄想我皇室那也是不可能的,我皇室子弟是绝对不可娶一个商族的女子的。”    林染淡淡的一笑,不卑不亢的对着上面的人:“太后,林家和林染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从不曾想过要高攀皇室。”    “不曾想?那你母亲林氏为何费尽心机到本宫面前求取帖子,那你又为何十年不曾出府,偏偏选在老九回京的时刻出府,还大放光彩压倒了这满城的贵女,那你父母又为何恬不知耻的将你送上老九的床。”太后的话像是一根利箭一样穿过林染的心,砰砰的。    林染自知,若是想和苻九光明正大好好的在一起,必定要过一道道的坎,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到来,还连带上了父母。    林染微微的怔怔,脸色有些难看,直接说道:“太后,你是一国太后,高贵的不可一世,自然懂得有一句话为:欲加之辞何患无辞。”    “你说什么?”太后一时惊叫,怒眼瞪着林染。    “民女说,欲加之辞,何患无辞。”林染直视着太后,坚定的声音响起。    “你,你,你胆敢,胆敢。”太后手指有些发抖的指着林染。    皇后的语气也微冷,眼神却带着劝告:“林染,你还懂不懂尊卑了。”    林染脸色不变,语气僵硬的回着:“林染虽是商女但尊卑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也不敢冒犯。但是身为人女,父母受到了不白的侮辱,若是不替父母伸冤,林染定是愧对生育养育之恩。”    太后扶着心口,怒声吼着:“你,你,你,给本宫把她拖出去跪着,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准让她起来。”    林染微微的一笑,自然的站起身子,制止了身后想要抓住她的侍卫:“不用,我自己会走。”    许是林染的太有气势了,当真无人去抓她。    林染直视着,已然气得脸色惨白的太后:“太后,无论你听或是不听,民女还是想说。民女的父母从未想要攀附皇室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民女一人的意愿,而民女之所以会这样,也是因为民女心中的那人而已,只是恰好民女爱的人是皇室身份而已,若太后不信,民女也毫无办法。”    一出大殿,林染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四周那些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眼神,林染自嘲的笑了笑,低声自问自答着:林染,你可曾后悔?自然是不曾后悔。    林染不带丝毫的犹豫,直直的跪在大殿的正门口,背挺得笔直。    这时节,正是夏季最炎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偏偏林染跪的地方又是无屋檐遮挡,头顶的暴晒膝盖的酸疼让林染心底升起了丝丝的烦躁。    南轩宫。    魏帝硬生生的控制住急老泪纵横的脸,看着自己这个最喜爱却也不能喜爱的儿子,自己最爱的女人拼死护下的儿子,自己怎么能让他处在危险中。    “可知这次召你回京为何?”魏帝有些沉稳的声音响起。    “儿臣不知!”    “七哥月初已经前去凉国了,为开春迎娶凉国公主了。让你回京一是太后念你念的紧,二来是这和亲是两国大事,也是我大魏皇室的大事,你四哥一人不免有些劳累你多帮衬她些。”    苻九淡淡的回道,眼底却有些淡淡的失望:“是!”    魏帝见他那等神色,无奈:“朕听闻那林家之女住到你府上了?这事可是真的?”    苻九语调平平,却回答了飞快:“是!”    魏帝被苻九一噎,怒声:“混账!你是皇家,她是商家。你这等身份是该和她纠缠的吗?你把皇室的尊贵放在哪里去了?”    苻九低垂的脸勾起一个讥笑:“皇室尊贵儿臣一直谨记。”    “马上让那女子滚出九王府!”    “儿臣需信守诺言,她会在九王府贴身照顾儿臣三月。”苻九突然微微抬头    “苻九,你敢忤逆朕!”    “儿臣需信守诺言。”    魏帝的整张脸都黑了下去,瞪着苻九:“你当真要违背朕的旨意?”    “父皇是要苻九做个不守信的王爷皇子吗?”    魏帝浑身都散发着怒气:“你,你,来人,守着他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他起来。”    苻九轻轻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他知道魏帝每次总会找各种借口责罚自己,今日这般跪着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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