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知道八爷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羡慕的,这便握住他的手,“要不还是先让别个生吧。”她现在是真想替八爷生个一儿半女,可谁知道历史真的是有它不可逆之处。不管郭络罗氏是什么原因不能生育,起码她曾经是有过孩子的。  至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为什么又怀上孩子了,她也是很不得其解。按理说四福晋只生过一个嫡长子,还是养不大的。如今这错乱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打乱了其他人原有的命数。  如今这样说,也不过是以退为进。她知道八爷现在暂时也不会让别人生,一来这府里有身份的女人就她一个,但凡有个侧福晋,八爷估计就不会再这么坚持了。  二来他当初可是许下诺言的,虽然男人的诺言都不可信,但八福晋知道,在不到一定的时候,八爷是轻易不会自毁人设。    八爷不知道八福晋在琢磨什么,反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试探,咱们都还年轻,来日方长。”    八福晋就笑了,看吧,八爷他就是不会自毁长城。  不过八福晋还是在心里暗做了打算,嘴上却说:“户部看着虽然好,可太子管了这么多年,亏空肯定是少不了的,爷还需得谨慎些才是,可别给他人背黑锅了还不知道。”    八爷道:“如今刚刚接手,贸然去查难免太不给人留情面了,等过了年,找个时机再好好来对账销账不迟。”只是这样一来,可就真和太子站在了对立面,有时候想想,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八爷的处事圆滑,八福晋从来就不担心他处理不好这里面的事。反而因为贤良祠的工程接近尾声,又给八爷出了个主意,“爷之前说那位年家老二投到了四爷门下,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他甚至他们年家都对爷感激不尽。”    八爷挑眉,他觉得自家福晋如果是个男人,并且还是自己的对手话,那他光想着怎么防就已经够呛了,再别想能做别事。  八爷虽然心潮澎湃,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他吃着茶,边洗耳恭听。    八福晋道:“年家祖上也是跟着世祖爷一起打江山的,以年遐龄的为人,他断然是不会去做那些争强好胜的事,爷大可把这事跟皇上提了,要是年家先祖入了贤良祠,就算年遐龄清高不领情,他的儿子肯定也是会来事儿的。咱们先不说能不能挖了四哥的墙角,就是以此来让四哥对年羹尧生了嫌隙那也是好的。”在八福晋的认知里,四爷之所以成事,主要靠的不就是年羹尧和隆科多。所以要么拉拢,要么废了也不能为四爷所用。    八爷捧着茶碗的手指在碗沿来回摩挲着,心里慢慢衡量了起来。譬如皇上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有意讨好拉拢年遐龄。再有这年羹尧是否真像福晋说的那样是个能堪大用的,别到头来只是个嘴把式,可真就是白瞎了。    是以八爷特意做了一番安排,去了一趟通州码头,为的是去送一位致仕的翰林掌院。  并且很巧的在那里碰到了回京述职的年羹尧。    八爷的人把年羹尧请进茶棚,一路走来,八爷就在打量。这人要从外在来看,还真不像其父兄,一肚子学问,满满的文人气息。这简直就是个粗犷的行军大汉,要不是那双招子黑亮黑亮的,增添了几分精明劲儿,谁又能想到,他还是个进士出身,笔墨功夫也是有的人。    年羹尧虽然不在京城当官,可官场上那些事儿他也是从小就耳濡目染的,最是深谙其道。  要说堂堂一个贝勒爷在寒冬腊月天里跑来送个名不见经传的翰林掌院,他才不信。  他甚至不用琢磨就可以肯定,这位八贝勒爷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然而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便给八爷见了礼,顺便赞扬了一番八爷贤能的话。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八爷再是没想到他四哥手下还会有这等处事圆滑的人。能与他投契的不是正直死板就是清高自负,这么一个另类的反倒显得清奇了。  八爷也不跟年羹尧多说什么,请他吃了杯热茶暖身子,就先回去了。    第二天上朝前八爷就先递了个折子上去。没一会儿就被康熙叫进了养心殿。    康熙正在用早饭,指着旁边的位置,“坐下陪朕一块用膳。”边说,“你的条陈朕看了,说说,怎么突然想起举荐年家人入贤良祠的。”    八爷才要站起来回话,就被康熙叫坐了回去。他说:“年家虽然说是包衣出身,可年遐龄这些年为朝廷办的那些差事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年家祖上为大清做出的贡献也不比满族亲贵小,若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予抬举,也可以让那些正在当差的奴才一个标榜,好让他们知道只要是好好替皇上为朝廷把差事办的好了,皇上自然是不会亏待他们的。”  当然,这么明着举荐四爷的人,谁还能说他有私心。    康熙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    八爷想了想,觉得皇上或许心存顾虑,毕竟年家祖先是前朝遗臣。转念再想,觉得自己想多了,以皇上的胸襟还不至于如此,可是就周培公和姚启圣几个汉臣的下场来看……真是君心难测。    可不管怎么说,康熙都在朝会后下了道旨,不是给年家祖先入贤良祠,而是给年家抬旗。    这事根本瞒不住,不出一天就都知道了,是八爷为年家求来的这个恩典。    萧歆听说的时候也是纳罕了好一会儿,这倒是怪事了,要说这位八爷可是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就年羹尧现在来说,真是一点也不出彩,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卖这个好了。    反而是四爷,看起来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边剥瓜子,说道:“他是个有能耐的,自己能挣来这些也是本事。”说的是年羹尧。    只是这话说的,要是萧歆没记错,“他好像是爷的人吧,这么做明显是要离间你们主仆二人。”不说挖四爷的墙角,年羹尧可是个会噬主的,真不知道八爷是怎么想的。大清的人才难道就只剩年羹尧了不成?    四爷把剥好的一碟瓜子推到萧歆面前,擦了把手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这个人功利心太重,所以这几年外放在外,爷也没怎么正经搭理过,就是想看看他耐不耐的住。”    “爷的意思。”是要借这件事考验年羹尧?可是以四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用人准绳,这年羹尧只怕是在四爷这里再难堪大用了。  虽然年羹尧后期的作为,的确是令人气的牙痒痒。可作为佟家的势力,年家倒是不容小觑的。这年羹尧虽然让人反感,如果他被八爷收揽了去,对四爷应该是会不利的吧。    四爷道:“顺势而为。爷没道理扒着个奴才不放,他若要攀高枝只管去就是。”    “怕就怕他是个贪心的。”两头沾,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得了。    四爷冷笑,“爷这辈子还没吃过亏呢,他大可试试看。”    萧歆莫名的感到后背一阵发寒,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四爷露出这么阴鸷的一面。那岂止是睚眦必报,简直就是你敢给我一刀我必把你剁烂的狠绝。    而这事还真如萧歆担心的那样发展开了。    年希尧点着礼单,对年羹尧说:“你既已投到了四爷的门下,八爷那里还是少沾为妙。这些皇子阿哥可不像表面上那样和睦,私下里的斗争深了去了,且不是我等能够掺和的了的。父亲为什么宁愿外放也不当京官,还不是不愿意卷入这党争之中。从龙之功谁不想要,可如今这局势晦暗不明,稍有不慎压错宝,赔上的可不止是个人,顷族覆没也不无可能。”    年羹尧没有反驳他哥,“哥哥说的是,我在通州码头见过八贝勒爷一面,这位爷看着和善好相与,但也正如父亲当年说的,仁义君子不在话下,就是私心过重。”    年希尧点头,“四爷如今虽然闲赋了,你也不能因此轻慢了,这份礼单我仔细看过,没什么差错,你只管放心给四爷送去就是。”    年羹尧把礼单收好,又对年希尧郑重道:“我的意思,八贝勒那里还是要大哥上门一趟,毕竟抬旗是大事,不管皇上原本是什么打算,这个人情我们年家都是欠了的,别让人说我们不懂怎么做人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可就别有深意了。    按理说隆恩是皇上赐的,他们该谢的恩也谢过了。至于八爷,硬要去谢人家也无不可,只是他们年家再想说跟八爷没瓜葛,那可就难了。  依年羹尧的意思是想既扒着四爷,也不放弃八爷?这个想法固然大胆,可要是做的好,也不是不可行,怕就怕到时候剃头挑子哪头都不热,那可真就要把自己埋坑里了。这些皇阿哥,哪里就有好相与的。  年希尧虽然谨慎,对这事到底也是默许了。    撇开年家被抬旗一事不说,萧歆怀孕这事在皇家里多少也是个喜事。  加上腊月开始就算是进入年关了,皇上开笔书福后,再过不了几天就要封印了,各地更是相继停工停学。所以这些个闲下来的阿哥福晋们就都不约而同的去四爷府上扎堆凑热闹了。  但主要的目的还是想来四爷这里打秋风。    直郡王跟太子两对夫妻身份摆在那,自然不会纡尊降贵上四爷府来凑这个热闹。  三爷自来爱看热闹,倒不在乎什么哥哥弟弟的降了身份。    萧歆倒是无所谓的,这段时间虽说害喜,但也不至于一天到晚的吐个不停,就是到饭点的时候吃了吐,吐了再吃有点费劲,其他倒是还好。妯娌们要来,正好可以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要不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消磨过去这段时间。    四爷却说:“老九他们几个打的什么主意,当爷不知道。又不是洗三满月宴,凑什么热闹,都是闲得慌。”    萧歆就笑了,“有人送上门给爷逗闷子,您有什么可不乐意的。”这是知道兄弟们在四爷这讨不到好才说的这样的话。    四爷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抿了抿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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