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哈着气搓手又搓脸,“这鬼天气,才进十月怎么就这么冷了,往年也不见这样邪性的。”说着就朝对面端坐着的四爷看去,“我说四哥,你们府上前几天在唱什么大戏,怪热闹的,怎么也不喊我们一块儿去凑凑热闹。”说完就看向十爷。  这位在平日里跟九爷是出了名的哼哈二将,不论彼此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都是火速响应附和的,八/九不离十说的可不就是他们哥几个。    但是这会再看十爷,好像没接收到他九哥投递来的眼色一样,歪着脖子跟个太监在那掰扯什么祖母绿扳指好看还是白玉扳指显身份。  饶是九爷都要把嗓子咳废了,那厢愣是巍然不动。    不怪十爷装怂,这么多哥哥在场,他哪里敢瞎嘚瑟。老四的亏他是吃过一次再不想来二次的。  所以这会儿也只能对不起九哥了。    九爷也是想掀桌。都当他傻的吧,有事没事爱现眼,这不是老十四还没来,他先给热热场。  而且他就是看老四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受不了,都是皇子阿哥,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其实道理谁不懂,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想要去撩一下,真能把老四惹恼了,心里也得意一回不是。  但是现在这么多哥哥在场,老十这个怂包又给掉链子,这就他一个跳出来猴急白脸的,可不就显得不懂事了。  可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哥哥的面没大没小,这便看了他八哥一眼。  心想八哥素来慷慨仁义,断不会看着他坐蜡,哪怕是支应上一声,也不会让他觉得这么别扭。  没想到,他竟然端起茶碗细细品茶了。    八爷也是无奈,既然是太子把他们召来的,等下就算他不问,也有的是机会可以旁敲侧击。倘若没什么事还罢了,真要是四哥家里有什么事,你再这样一副讨人嫌的样子,不是成心找茬是什么。    这大冷天的,九爷愣是给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可这活人岂能让尿给憋死。眼见老十三跟老十四陆续进来,这便一把抓住老十四,“十四弟来的正好,你快同我们说说四哥府上的事吧,这不知内里的,可把人给急坏了。”    在座的的兄弟们就都朝九爷投来了注目礼,这人就是蔫坏的,撺掇人家老十四跟老四兄弟不合,他反倒还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了。    十四爷虽然年轻,但跟着八爷几个也小混了几个年头。见他九哥作难,自然是要拔刀相助。只是他没意识到拔刀相向的是他的嫡亲四哥。还没心没肺道:“四哥也真是,家里有什么事是不能言语的,难道我们还会袖手旁观不成。你就是不拿我们当兄弟,这么孤僻,于你有什么好处。”    四爷哪里不知道老九的意图,这人如今赚了几个钱就以为自己是能耐的,跟在老八后面处处贴银子还觉得是本事了。殊不知人家老八能看上你可不就因为那几个银子。  四爷原本就没想搭理九爷,可十四当众犯浑,他就不能无视了,谁让他们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十四让人当笑话看,他又何尝能避免,这就是一体连枝给闹的。    三爷坐在四爷上手的位置,起先也是不想去掺和这些劳什子破事儿,看看笑话还是很可以的。可是眼见老四的脸都放下来了,这便准备劝上一劝,省得太子出来又说他做哥哥的只知道看热闹,兄弟不睦,皇上的责问还不是从哥哥开始。    “谁不把谁当兄弟了?”恰时,清朗的声音从内殿传来。紧跟着,一袭浅黄袍服的太子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相继起身,才要给太子见礼就被他给止了,“行了,都坐吧。”这才带着笑,左右扫视了一圈,道:“老四的折子我已经看了,江南的事交给你办就没有不放心的。我已经让人呈到上书房,相信皇阿玛的嘉奖是少不了的。”    四爷起身,“只要能替朝廷把差事办好,胤禛没什么可求的。”    太子点了点老四,“你就是个实心眼的。行了,这功劳苦劳的我跟皇上都知道,记你一功的少不了。你也别总推脱,就是不为自己那也要为孩子着想了。”    见太子也没有提十三的意思,四爷这便也不再言语,没有点名嘉奖对他未必就是坏事。    底下坐着的其他兄弟却是各怀心思了。尤其是直郡王,对于太子这样小题大做,把大家召来就为了夸一顿自己人,不免心里就先不耻上了。  江南遍布了多少太子一党的关系网谁不知道,老四这次下江南明面上是去物色勘察院人才,内里还不是去清缴税务。  如今国库空虚,江南的税收可是占了全国一半不止,不是都说咸不咸两淮盐,经济地位可想而知。但每年收上来还不是不满三成,剩下的都到哪去了,傻子都知道。  要不老四临下江南的时候太子为什么频频把人往宫里叫,还不是怕他耿直,什么都敢捅,什么都敢碰。  如今看太子这样子,八成是老四替他把事情盖过去了,瞧那得意样。  呸,就是让人看不上。    太子心里也是苦,兄弟们一个个不帮他老想着推他一把就算了,偏偏手下还有一帮坑主的奴才。  他们个个的都还幻想着现在还是从前皇上看重自己的时候,肆无忌惮起来真是,连他都害怕啊。  可是他能怎么样,自己是船长,手下的奴才个个变成了海盗,难道他可以弃船逃跑吗?再向世人哭诉自己是无辜的,都是被手底下的人坑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无奈,他也只能尽力去把屁股擦干净而已了。  至于皇上那里,他真不敢奢望能含混过去,索尔图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如今就剩老四还向着自己,他心里还是感激的,至少兄弟们也没凉薄干净不是。  这便顺嘴问了句老四家中近况。    四爷抿嘴,道:“因着家里的小儿子自生来就不太顺遂,前头又有弘昐弘昀的事为戒,所以福晋前两日在家中设了消灾道场,意在为孩子们祈福。”    这话一说出来,虽说都解了大家的惑,却也让人心情沉重了起来,一个个顿时就没了争强好胜之心。  要么说老四是个讨厌的,这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成心要给人找不痛快。  众人这便也没心留在宫里用饭,都略带着点惆怅出宫去了。    临近八爷府的时候,八爷突然停下来对一旁的十四爷道:“十四弟不去你四哥府上看看。”  见天儿的往爷跟前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亲兄弟呢。凭什么得罪老四的事全让他一个人担了。  这会儿再把老十四撵上门,估摸着老四是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这样一想,八爷的心里就舒畅了许多。    十四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额头,“八哥说的是,弟弟这就去问候问候四哥。”风一样跑了开去。    八爷只觉得后槽牙隐隐作痛,老十四这唯命是从的样子,合着是得了他的意思才要去问候他亲哥!这让老四知道,只会越发记恨了吧?  真是……兄弟两个怎么都这么让人讨厌。    相比较八爷想抛弃十四爷的心里,十四爷显然是把他的八哥当好兄弟看。这不后脚跟进四爷的书房也不忘给老八邀好,“要不是八哥提醒,我都忘了。四哥你这趟下江南没少得好处吧。”转头也不用人伺候,径自拎了暖壶自斟自饮起来。  喝了两杯热茶,不免咂了咂嘴,从进宫到现在连口点心都没吃,肚子正饿着,偏偏四哥这里从来不会放置零嘴。就是奴才也是没眼力见儿的,到现在也不奉上些吃的来。  所以说亲哥什么的有什么用,还不如八哥来的亲,起码上他那儿好吃好喝亏待不了。    四爷正在净手,乍一听十四这话,真有种要把盆子里的水泼他一脸的冲动。  这便冷着脸说:“我看你是上错门了,爷可不是你的好八哥。”    十四爷啧了声,有点不高兴了,“哎我说四哥,我好心好意的上门来问候你,你这不先让人摆饭上来就算了,怎么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是招你惹你了,瞧这给我气的,好心情都没了。”    四爷冷笑,当真是一句话废话都不想跟十四这个蠢货多说,转身就抄起挂墙上摆设用的木箭,朝十四掷去。    十四爷也是被唬了一跳,哪里还敢细看飞来的是什么,早麻溜的闪身避开了。等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后,不免又要叫嚷上,“好啊四哥,你还是我亲哥吗?这是要对我下死手呢这是,得亏了我是练过的,要不就得横着出去了”。    这就是个不要脸的。四爷直接就冲外面喊去,“苏培盛是死了吗,叫人进来把这个混账东西给爷丢出去。”    十四爷知道这是把他四哥给气着了,这便麻溜的跑走了,隐约还可以听到,“就四哥你这样的脾气,有人爱同你亲近才怪。”言外之意是活该你孤僻。    萧歆见四爷带着一脸的不愠回来,就先把屋子里伺候的人都给遣了。才朝外头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从苏培盛的比划中,萧歆就大概知道症结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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