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秦治有些不舒服的闭上眼，他说：“没注意，他不是一直跟在你后面吗？”　　　　“嗯，你先换纱布吧。”杨佩璇不想管曹澈他们去哪了，“我看医疗箱里有，应该够用，你自己换吧，我不看你。”　　　　秦治的伤处确实不太舒服，纱布被血浸湿了后，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而且因为伤口二次裂开，伤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你继续开车。”秦治撑起身子，从医疗箱里拿出碘伏和纱布，“先追上徐子轩再说。”　　　　这么一个动作做得秦治额头冒冷汗，他慢慢地把包扎伤口的纱布解开，露出一道长达十几厘米的伤口，已经愈合的伤口正在狰狞的往外渗着血。　　　　杨佩璇不小心瞄到一眼，惊叹道：“没想到你身材还不错啊。”　　　　秦治动作一顿，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不看吗？”　　　　“不看不看。”杨佩璇扭过头，“我开车了啊。”　　　　秦治低着头，用棉球蘸了碘伏把伤口附近的血痕清理干净，然后包上干净的纱布。　　　　“弄好了？把医疗箱放在脚底下吧。”杨佩璇察觉到他的动作，不过她开着车，不方便拿医疗箱，“你回手拿一下抱枕，就在中间放着，那里面有个小毯子。”　　　　“嗯。”秦治把上衣抻好，按她说的把抱枕拿到手上，揪出里面的毯子。　　　　“你就这样包扎可以吗？”杨佩璇有些怕他的伤口感染了。　　　　“嗯，可以。我脑袋不太舒服，先睡一觉。”秦治实在头疼得厉害，他低声跟杨佩璇说了一句，然后把车座撂平，侧躺下伸手拉起毯子盖好。　　　　杨佩璇把空调调到最小，提速以追上徐子轩的车。　　　　秦治眉毛紧紧皱着，睡得并不安稳，他的伤口又痒又麻，稍微动下身体，伤口就钝痛非常。　　　　杨佩璇顺着这条路开了几十分钟，也没看见徐子轩的车。　　　　糟了糟了，杨佩璇暗自心惊。　　　　她回想自己刚才经过的岔路口，估计是那时候走错了……可是为什么徐子轩不停下来等他们呢？他难道没有注意他们停了车吗？　　　　杨佩璇不敢再乱开，她偏头看了看面色潮红未褪的秦治，跟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变扭的戳了戳他的胳膊，把他叫醒了。　　　　秦治一只手搭在脑门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嗓子有些哑的问道：“嗯……怎么了？”　　　　“咳，”杨佩璇心虚的撇开眼，“我找不到徐子轩了。”　　　　秦治愣了愣，眼神才逐渐聚焦，他撑起身子，问道：“找不到了？”　　　　“嗯，咱们只停车不到三分钟，再追过去就找不到了。”杨佩璇说完叹了口气，“怎么办啊。”　　　　“曹澈呢？”秦治将车椅弄起来，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也没看见他的车？”　　　　“没有啊。”杨佩璇苦恼道，“我没注意曹澈他们。”　　　　“别着急。”秦治头痛的症状缓轻了许多，他摸了摸脑门，感觉已经退烧了，“你往哪走的？”　　　　杨佩璇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对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　　　　“……不记得了？”秦治问道。　　　　“嗯。”杨佩璇挠挠头，她这人不怎么记路。　　　　秦治向外看去，这个工业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建的都是较高的楼层，视野不太开阔，但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空旷……　　　　“这些楼还没建成吧？”杨佩璇也跟着他打量，“好像都没有人诶。”　　　　秦治抿着唇，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徐子轩打了过去。　　　　杨佩璇：“……”有手机不早说。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徐子轩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你在……”　　　　“秦治？秦治你先听我说——”那边徐子轩的声音有些起伏，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已经从工业区出来了，你们回到原来的位置，第二个路口右拐然后下一个路口左拐，有一条环山公路的入口。”　　　　“什么？”信号断断续续的，秦治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右转完了是什么？喂？子轩？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向左！”徐子轩拔高声音，同时，他看了一眼后视镜，曹澈的车子距离他不远了。　　　　“左？”秦治还是听不太清楚，他还想再问，信号就断了。　　　　秦治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中涌起巨大的不安，他拿着手机，还想再打一次，被杨佩璇拦下了。　　　　“怎么走？”杨佩璇开门见山的问，看秦治脸上浮起不爽的神色又赶紧解释道，“早些找到徐子轩比打电话有用吧。”　　　　秦治动作一顿，听她说完脸色才好了点，他把徐子轩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看手机这会儿完全没有信号了，只得先放下，跟着她一起看路好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他怎么了？”杨佩璇问。　　　　“不知道，语气有些慌乱，好像在躲避什么东西。”秦治说完，喝了半瓶矿泉水，感觉嗓子舒服了些。　　　　杨佩璇点点头，见车里的气氛太沉闷，又问：“你那伤……是怎么回事？那个，我就是问问，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嘿嘿。”　　　　秦治拿出体温计，记好时间，闻言回答道：“可以当我是见义勇为。”　　　　“诶？”　　　　“诶什么诶，”秦治好笑道，“可能是那几天天气太闷热，大家脾气都不太好，我去书店买笔的时候遇见两个打架的学生……”他说着，脸上浅淡的笑意消失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他问杨佩璇，“你看过斗牛吗？”　　　　杨佩璇有点没跟上他的思维：“……斗牛？”　　　　“嗯，那些围观的人就像看比赛的观众，眼神中透露着兴奋，甚至，我还听见有人在叫好。”秦治单手放在腹部受伤的位置上轻轻摩挲，“我当时的情绪也受了些影响，那两个打架的人在书店门口挡道，我只需要绕过去就行了，可我当时冲动的打了那两个人。”　　　　杨佩璇挑着眉，嘴微微张开，半天说出下一句话：“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打架？等等，这个路口咱们来过，你往左转。”秦治指完路，继续说，“听说是为了一本五三。”　　　　“五三？”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爱学习了吗？　　　　左转后，周围的景象杨佩璇有了印象，她凭着记忆开回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嗯，那个书店里最后一本了，两个孩子为了这个打起来了。”秦治说，“顺着徐子轩当时开的方向走，第二个路口右转，然后左转。”　　　　“异常暴躁啊。”杨佩璇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认为爆发丧尸并不是偶然？”　　　　“不是。”秦治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咱们之前就讨论过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情绪不受控制过，所以……”　　　　“所以你怕自己也是感染者？”杨佩璇说。　　　　“嗯，如果不是这次伤口裂开，我都要忘记这件事情了。”秦治说。　　　　杨佩璇听完，沉默的开着车，沉默的原因不是秦治可能是感染者，而是她没有这样的经历。　　　　她一次都没有感觉烦躁过。　　　　如果他们这些幸存者都像秦治这样，那她就成了异类，杨佩璇偷偷的叹气。　　　　秦治坐在她旁边面色平静，试完体温表，他的体温已经正常了，现在身体恢复了些力气，除了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外没什么别的问题了，伤口没发炎，万幸。　　　　秦治听到徐子轩说的方向是正确的，杨佩璇在左拐后果然出了这片工业区，没有了高楼和树木的遮挡，视线豁然开朗。　　　　蓝色的路牌指着环山公路的方向，旁边有棕色的牌子写着附近的风景区。　　　　秦治看见风景区的牌子，往远处望了望，果然看见了青山的轮廓。　　　　他们上了一座高架桥，转了个回弯路后上了一条跟来时差不多的双向单行路，两旁高大的杨树半遮住了天空，只洒下细碎的阳光。　　　　秦治在高架桥上回头看了一眼工业区，从高处才看见工业区的设计效果是两个文字，大概是这个地方的规划目标之类的。　　　　怪不得这么复杂难走。　　　　秦治还在想刚才工业区的问题，忽然听见杨佩璇语气落寞的开口说话了，他扬起笑，想逗她两句，问问她是不是害怕自己了，不过在听见杨佩璇说的内容后，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感觉特别像小时候和父母出去自驾游。”杨佩璇看着外面宁静的风景说道，她想到曾经的时光，鼻子有些发酸，几乎是瞬间，眼眶就红了，“那时候要上学，假期少，要出来玩得等放小长假，如果父母有时间就在附近的城市开着车看看风景。”　　　　“我特别喜欢看山。”杨佩璇说，“但是不喜欢爬，那上面会有好多虫子。我喜欢开着车在这种路上，或者在山路行驶，一家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