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印证,韩非刚一走进殿内,就听到一句犹疑不定的问话“你真的来自二十一世纪?” 殿内开着窗,光线明亮,韩飞一眼就看到了那半坐在榻上的女人,脸上白腻的似乎会发光,一头乌黑的头发有些,垂在胸前。 果然如原身记忆一般,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韩婉见他直直的看着自己,一直不说话,不由又问了一遍。 “你到底是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韩非这才慢慢收回视线,笑了,笑得有些痞“你说呢?同志” 韩婉眼神霎时亮了,:“哇,你真是是啊,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韩非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赞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穿越,还会遇到别的穿越者。 “以前的韩非不是你,你是刚到这吧!” 韩婉几乎肯定道,这个人的气质和一以前几乎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韩非气质清然,但因壮志难酬,眉宇间却又有些沉郁,而现在的韩非虽身穿交领长袍,梳着发髻,但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显得有些痞又有些现代西装领带的精英味道。 如果这个韩非是刚刚穿越的,也难怪她从未察觉。 可是…… 韩婉又摇摇头,“如果你刚来,你怎么知道我是——?” “因为我继承了韩非的记忆” “你有韩非的记忆?” 韩非点了点头,将自己这两日的经历一一道来。 他第一天刚醒的时候,还以为被绑架了,看到这古代式的牢房,以及穿着古装的人,虽然觉得怪异,但也只当对方想捉弄他,或者对方有什么特殊癖好。 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穿越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一醒来脑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这才惊觉不对劲。 自己的脸也已不再是自己的模样,他这敢断定他穿越了,成了历史上的韩非,并且拥有了他的记忆。虽然匪夷所思,但却似乎并非无稽之谈。 他回顾韩非的记忆发现,有一个叫韩婉的人,她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饭食,以及地震关于疫情防御的的谏言,都似乎超出了让原身极为惊讶。他当即便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个韩婉也是穿越的。 他几乎喊着求着威逼加利诱,就差撒泼打滚才说通那视他为神经病的狱卒为他传句话,想他韩大律师一世英名尽毁于此。 可是…… 韩飞看了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揉了揉太阳穴“别笑了,OK?我这么拼命的见你,可不是只是为了同乡相见。” 韩婉止住笑,可怜的看了韩飞一眼“我知道,你还想让我救你,毕竟阿政以为你装疯,要关你一辈子……哈哈” “韩小姐,请问这是件很好笑的是吗?” “哈哈,好笑啊,你不觉得很有画面感吗?你上窜下跳的急得跟火烧屁股一样,想知道是谁绑架了你,还装逼说什么我出双倍放了我,结果呢,阿政酷酷来了句这咸阳大狱便是你的归处。你们两个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啊,哈哈——” “韩小姐,你对我使用诬蔑性词语,侵犯了我的人格权,我有权利要求你向我道歉。” 上窜下跳,火烧屁股,当它是只猴子吗! “哦”韩婉摊了摊手,“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是大秦,你对我不敬,以下犯上,当斩!” 韩飞:“……” 呵呵,他惹不起。 …… 香兰宫的阁楼上,时不时隐隐约约可闻楼下传来的女子清脆的笑声。嬴政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笔尖上的墨汁滴在下面的简牍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点。 “啪——”一声,伴随着下面又传来的一阵女子嬉笑声,嬴政手中的笔被折成了两段。 一旁的赵高见此,小心的凑上前,捏着嗓子小声问道“大王,可要奴婢派人去听一下夫人和韩非他们——” 嬴政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吓得赵高立马噤了声,半响,嬴政才淡淡道“……不必” 她既已经请求他回避一下,他也已经答应,又岂能言而无信? 只是…… 心里的疑窦却像这滴落的墨汁,渐渐的晕染开来。 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地方?韩非为何说他来自那里? 为何韩婉听了突然变得如此的惊喜? 韩非已然选择装疯卖傻,为何此时突然要见韩婉? “……大王”赵高小心翼翼的瞅着嬴政的脸色,试探性的道“大王,奴婢觉得韩非此番的举动颇是奇怪。” “有何奇怪?”嬴政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韩非既然已经装疯,怎么今天突然要见韩夫人?” “那你有何见解?” 赵高闻言,脸上划过喜色,只是嘴上仍似是犹豫道“奴婢以为这韩非怕是……怕是别有用心”说到这赵高顿了顿,见嬴政没有异色,又接着道“这韩非的心思不在事秦,而在存韩,为此他不惜刺杀大王您。可奴婢觉得这场刺杀才真是阴谋的开始。” “嗯,那你认为韩非有什么阴谋?” “韩夫人如今深得大王您宠爱,若是韩夫人他日诞下公子,如果韩非的鼎力支持,公子或可成为我大秦的储君,奴婢以为那时……那时我大秦的江山——” “依你之言,那韩非应积极的在我秦国站住脚跟,以便他日有资格推举储君,可如今他为何要刺杀寡人?”嬴政语气平平。 “这.……”赵高犹豫,“许是一开始便那样做,太过明显,怕……怕大王您察觉出来。故而才故意设下此计,让大王您彻底打消顾虑,同时也让夫人取得您更多的爱宠” 似是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赵高一时激动失去了往日的谨慎,并没有察觉到君王逐渐变冷的神情,接着道“韩非表面装疯,暗中一定有谋划,许是那句韩非让狱卒传递给夫人的话,便是什么暗语。” “你倒是厉害,解释通了所有问题。” 赵高抬起首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看见君王冷的如冰刃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大王,奴……奴婢……” ”这样的话寡人不想听到第二次。” 这话说的极轻极慢,但话中的寒意却让人胆寒。 赵高匍匐在地上,止不住颤抖,“奴婢再也不敢了!” “滚!” 赵高闻言,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出门时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嬴政,眼中有一丝阴毒一闪而过。 天色渐暮,举目望去,亭台楼阁、树木花草皆染上橘黄色,嬴政负手而立,向东方望去,他背着光,脸上显得阴翳。前方香兰宫东殿门的宫道上,有侍卫压着一人从香兰宫离去。 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视野之内,嬴政才转身下了阁楼。 殿内,韩婉正要命人上去唤嬴政,她心里痒痒的,仿佛有小猫在挠她的心。 韩非已经成了韩飞,并且和她来自同一时代,这种神奇的事情却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诉说,真是让人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受。但是却还是希望第一时间见到他。 见到他下来,韩婉眼巴巴的望着他。 “阿政,你怎么才下来?韩非都走了好久了。” 嬴政没有答话,停在了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阿政,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想想自己似乎是有点过了,让他堂堂秦王回避,又和一个刺杀他的人聊那么久。如果是自己,自己肯定会非常生气。 完了,刚刚她一激动,竟然忘记了面前的男人不仅仅是她的爱人,还是一国的君王。想到这韩婉有些不安的瞅着嬴政的脸色“阿政,你真的生气啦?” “你当初为何要替寡人挡下那一箭?” 韩婉话音刚落,就听到嬴政低沉有些沙哑的声音,她不由愣了一下“阿政,怎么突然问这个?” “为什么要为寡人挡箭?你不怕死吗?” 还是你知道自己不会死?亦或是你有比死更重要的目的,愿意让你去一赌生死。 韩婉,告诉寡人究竟为什么? 嬴政边说边上前一步,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负在身后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韩婉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而且态度又那么怪异强硬,不由委屈“你说为什么?我……我救你,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嘛?” “为了什么?”嬴政步步紧逼,不依不挠。 “……你” 韩婉心里徒生一丝怪异,他这样子竟像在急于求证些什么,冷静强硬的表面下,韩婉竟然觉得他有些不安。 不安? 韩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想到自己这两日心中的隐忧,几乎立刻肯定了他是在怀疑她,怀疑她救他的目的不纯。 “阿政,你在怀疑我是不是?你怀疑我参与了韩非谋划的那场刺杀是不是?是啊,若不是我,你不会出宫,若不是我,韩非也不会轻易得知你出宫的消息。” 嬴政垂眼,未语。 心中愤怒委屈,却又那么冷静无比,韩婉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阿政,我没有证据证明我没有参与。但是阿政,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我知道韩非要杀你,我会不顾一切的阻止。那日我救你,没有为什么,在我还没有想我会不会死的时候,我已经冲了上去。” “阿政,我不知道这个猜疑是你这两日一直有的,还是刚刚徒生的,但我还是很感谢你把它说了出来,而不是把它埋在心里,任他生根发芽。” 似是想到什么,韩婉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却未达眼底,带着浓浓的自嘲“否则的话,等它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我爱的人大概就要杀了我,你说是吧?阿政。” “寡人从未想过杀你。”嬴政几乎是立刻否定道。 赵高的话,的确让他心中有那么一瞬产生过那样的怀疑,可他随即便彻底否定了。 他不相信眼前的女人舍命救他,只是计谋,他不相信她眼中的情谊,都是伪装。 他也不信他所赏识的韩非只是一个使用如此不堪手段的小人。 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愿意相信自己内心感觉到的。 他只是不知为何在看到她那一刻,突然想去确认,想从她口里听到那个令他心安的答案。 “寡人……”嬴政想要解释,可他从未曾向别人表露过自己的心思,这种内心隐秘的情感,他也不知如何说起。 “……寡人是相信你的。” 嬴政说的很是认真和郑重,可是在经历了刚刚那番对话后,这句话却显得并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果然,闻言韩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阿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今晚回勤政殿歇息好不好?” 韩婉的话说的很轻,可是语气里却有毫不掩饰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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