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树杈突然大亮,交战双方齐齐抬头。只见四道白光刷的一下就砸下来,直直砸在司空铭的前额上,生生钻了进去。司空铭的周身陡然泛起白色妖光,妖气大盛。  见那狐妖正仰头闭目,仿佛在经历某种变化,齐云梦抓住时机,赶忙趁着这空挡,飞身朝狐妖奔去,企图抢夺他掌中悬浮着的玉色晶石。  “云梦!别过去!”齐云泽一声大吼,可已来不及,他那一向勇猛过头的妹妹已经箭一样冲了上去。  糟糕!齐云泽一慌,也冲了过去。  此时,躺在地上的晏雪琴忽觉一阵强光刺进眼皮,直射入瞳孔,疼得她眼一眯,抬手去遮。  咦?她猛然睁开眼,醒过来,发现世界是斜的。呃,原来是自己倒在地上。她赶忙坐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格外惊悚的一幕:一只浑身发光的狐狸精背对着她,背后九条尾巴如一面打开的折扇。一个女人正手持大刀,朝狐狸精直冲过去。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朋友齐云梦!  九尾齐现,妖力尽显。司空铭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妖光流转,杀气尽现。  终于,妖力复原了!  “梦梦!”晏雪琴一声尖叫。  齐云梦听见她的叫声,心脏一紧,伸向晶石的手抓偏了!手指碰到晶石,竟将其击飞。  晶石刷的一下,穿破空气,朝晏雪琴飞去。  刚坐起来的晏雪琴砰的一下,仰头又倒了下去。后脑勺砸在地上,大脑一阵眩晕。  什……什么东西在嘴里?她迷迷糊糊地想。  晶石光滑,一下子从舌头上滑入咽喉。她喉头无意识地一咽,吞入肚中,脸色立刻绿了:糟了!刚才吃了只飞虫!  晏雪琴刚想睁眼,身子忽然一轻。  “琴琴!”不远处,齐云梦大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狐妖的身形鬼魅地一闪,到了晏雪琴旁边,抱起她,九尾一晃,消失在一片迷雾之中。  晏雪琴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一下高一下低,忽然飞起来,忽然又到了地上。她刚想起身,忽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扶正。接着,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了她脖子。  司空铭眼睛一眯,眼神极其危险,阴森森地对她道:“还不吐出来!”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力气特别大,晏雪琴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连呼吸都被掐断了。  要被掐死了!  晏雪琴不由自主翻起白眼,求生的本能使她伸出两只手,胡乱挥舞,摸到司空铭的脖子,便死死掐住。  司空铭被掐住脖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见晏雪琴突然翻白眼,一副就要死了的样子,他才皱了下眉,松开手。  “咳……咳咳……咳咳咳!”  见她只咳不吐东西,司空铭心下一急,一巴掌拍在晏雪琴背上。  “噗!”晏雪琴终于吐了点东西出来。只不过不是他要的东西,因为她吐的是血。  司空铭捉住她的肩膀,将她前后晃了晃,道:“快吐出来!”  晏雪琴显然方才已经被掐得大脑缺氧了,此刻被这么猛地一摇,更是神志不清了。忽然小宇宙爆发了一般,仰头大喊一声“啊——!”接着,冲司空铭吼道:“吐你妹!早吞啦!”    她这是……在天上飞?  阿白感觉身体轻飘飘,脚下沉沉浮浮,仿佛踩在云端。眼前朦胧一片,模糊不清,似有云雾缭绕。她伸手在眼前拨了拨,遮眼云雾立刻被拨开了,露出下方空旷的视野:这是……临渚古城!  她在俯瞰临渚古城!  阿白瞪大眼睛,眨了眨,不敢置信:这……这真的是临渚古城吗?  只见下方,被凤还山包围的城镇一片腥红,血气翻涌,死尸堆累。龙回河像一条鲜红的缎带,又如同蛇的信子,在城内蜿蜒游走。  这是怎么了?她的城!她的城怎么变成这样了!阿白脸色惨白。  扑扑扑扑——头顶似有鸟群飞过。阿白抬起头,看见漫天黑鸟,如蝗虫过境一般铺天盖地。鸟嘴里发出类似婴儿的啼哭声,震耳欲聋。忽然间,黑鸟像是听到一声号令一般,齐齐俯冲下来,飞落在城内满地狼藉之中,饮血吃尸。  阿白将视线再次向下转,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她的城!  城内建筑风格不对,像是古建筑,格局也有变。最主要的是:临渚双塔不见了!  “孽障!”  头顶的天空中传出一声厉喝。  一道白色光柱自天缝中劈下来,雷鸣声轰然响起。  阿白感觉到自己被天雷击中,浑身一阵抽搐。脚下忽的一沉,她坠落下去,一直坠入地底深处。  头顶一道封印罩下来。阿白抬头,模模糊糊看见三个神仙的剪影,皆是周身仙气缭绕,脚下腾云驾雾。  忽有心音传入脑中:尔堕入魔道,荼毒生灵,造孽深重,当受天罚!  什——!  阿白猛地睁开了眼。方一惊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正被一只黑色巨鸟擒在爪中,在天上盘旋。大鸟围绕着临渚城,巨大的羽翼扑扇,掀起狂风。大鸟的脖子被一根金色捆绳牢牢箍住,绳的另一端连着封灵塔塔顶。  封灵塔上佛光大盛,塔角铃铛齐震。  叮呤当啷——  “稀奇啊……真是稀奇啊……”  临渚城的居民们都聚到城中心凑热闹,纷纷围观地上这个大洞。  镇魂塔沉到地底下去了,这事本来就已经够离奇的了,现在居然又听见东边的封灵塔上传来阵阵铃音,众人纷纷抬头。  只见封灵塔的上空黑压压一片,是一群黑鸟在来回盘旋。  众人称其:咦?这是哪来的鸟啊?是它们撞响了铃铛吗?……不对啊,这塔上的铃不是不会响的吗?怪事啊……  “妖怪啊……妖怪出来了……”一个老人望着封灵塔的方向碎碎念,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周围居民听见她念叨,都笑话她:“哟,是陆阿婆啊。”  “陆阿婆,你看到什么妖怪了?在哪呀?指给我看看。”  陆奶奶不服气地争辩道:“我奶奶的奶奶跟我奶奶说过:镇魂塔底有妖怪,这镇魂塔沉了,妖怪肯定出来了!”  周围居民哈哈大笑起来。这陆阿婆在邻里之中一向是活宝一样的存在。  “奶奶!”一个小伙子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拉住老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迅速将她往家的方向带。“奶奶,别呆在外面看热闹了,我们回去。”  陆奶奶愣了下,迷迷糊糊抬头看着他,接着笑眯眯道:“哦,原来是我家陆小子啊。走吧,走吧,咱回家。”    “蛊雕,形似大雕,头上有角,叫声如婴儿哭啼。”  很久很久以前,山精妈妈给阿白讲故事的时候,曾这样对她描述过这只被人类记载在《山海经》里的妖怪。  此刻,阿白终于将这句描述完完整整想了起来,如同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她抬起头,看向大鸟,冷然道:“寒宵,原来你就是犯下罪孽被镇在镇魂塔下的魔物。”  蛊雕正用尖利的喙啄着金绳,闻言垂头,睨她一眼。  “这是全城灵气拧成的一股绳,既然锁住了你,你就是本事再大也是挣不开的。”阿白沉静地道。  蛊雕张开鸟喙,对天长啸一声,金绳在鸟脖上箍出一圈黑紫,像是伤口一样,流出浓黑的液体。  阿白被蛊雕牢牢擒在抓中,随着蛊雕的挣扎,她的身子也跟着甩来甩去,若是人类早就被甩得晕头转向,狂吐不止,可阿白却面无一丝菜色,神情冷凝。  因为她是妖。  耳边狂风呼啸,风刃似刀,阿白的长发散开,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你抓我干什么?放我下去!”她对蛊雕道。  蛊雕没理会她,继续围绕着临渚城盘旋,欲挣脱束缚。金绳绷得笔直。  “我再说一遍,放我下去。”阿白声音渐冷,妖性忽然冲破了压制,身体不受控制地产生变化:发若钢丝,手似利爪,瞳如凝血,妖颜毕露。周身气旋逆转,暗流翻涌。  爪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蛊雕头一昂,嘶叫一声,松开爪。这一瞬,只闻金绳嘣地一声,断裂。蛊雕挣脱束缚,羽翼一扇,朝天空遥遥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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