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晕

第十七章　　仓库里有人！　　　　小猫像是被吓了一跳，它闪电一般从收银台前跳下来，几个跳跃后到了唐湘的腿上。　　　　唐湘的睡意一扫空，她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微缩，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后，又安静地闭上了眼。　　　　没有脚步声，却有衣服布料因走路而发出的摩擦声，声音在身侧消失后，有男人小心翼翼地道:“这里有个小姑娘。”　　　　紧接着是最开始发声的女音:“没有……没有丧尸吧？！”她的声音是从身后的仓库里传出来的，有些激动，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像是怕到了极致。　　　　男人低声安慰她:“刚刚我听到他们锁门了，你放心出来吧，没有丧尸的。”　　　　没几秒钟，女人的说话声也响在了身边，唐湘能感受到此刻自己正在被两道视线打量着。　　　　“肯定还有大人，小孩子先别管了，我们去把大的找出来。”这是女人的声音。　　　　“真的要把他们绑起来吗，万一人很多怎么办？”男人有些犹豫。　　　　女人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是不是傻，要不然我们为什么等这么久，现在这些人都睡着了，拿东西敲晕直接捆起来就行了，有什么可怕的？”　　　　男人迟疑地道:“行是行……可是……”　　　　女人气得直跺脚，不由分说打断他:“可是什么呀可是，刚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临头了还反悔，你一个大老爷们搞得娘们唧唧的，赶紧跟我过来，等会儿他们醒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两人声音越来越远，由模糊到最后变得半点声音都听不清。　　　　一男一女身子贴得很近，都略微带着颤抖，不知是在激动，还是在害怕，又或者两者皆有。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木棍，那是从仓库的角落里拿出来的。　　　　这两人是一对小情侣，前天晚上末世爆发之前，他们刚从电影院出来，甜甜蜜蜜地手挽手准备散步回家，却没想到，路上碰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零食超市。　　　　女的嘴馋了，雀跃地拉着男朋友陪她进去买。夜里没什么客人，就连坐在收银台上夜班的小妹妹都有些昏昏欲睡。　　　　异变来的很突然，两人挑拣好零食，在收银台前准备付账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划破了空气的尖叫。　　　　这一声尖叫就好像一个引子，紧接着，哭声，嚎声，车子撞到建筑的声音，接二连三地炸开。　　　　两人惶惶然朝声源处望去，却见街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像是发生了一起大规模乱斗。不仅如此，就连超市内部的货架都发出了轰然的倒地声，紧接着，似乎能听到隐约的……　　　　咀嚼声。　　　　再然后，不知道是谁哭喊着，声音凄厉而痛苦:“吃人啦！”　　　　闹哄哄的声音将收银员小妹妹的睡意驱逐了出去，她晃了晃脑袋，呆呆地看着门外，有些不确定地道:“外面在打架吗？”　　　　说着，她伸手抓过电话便想报警，下一刻，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超市外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的脸上全是血，脖子上缺了一大块口子，应该是被人硬生生咬了下去。肉像是短短几秒钟就彻底腐烂了，皮肤也变成了青灰色，四肢僵硬且动作迟缓。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长相可以让人联想到一切最恐怖的惊悚片。　　　　而此刻，正一步一步朝收银台走来，张嘴的时候，甚至还发出了几声破败不堪的低吼。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收银员瞪大眼睛，从喉间挤出一声惊惧的尖叫。　　　　女的反应最快，在意识到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猛地拽住了身边男友的手腕，带着他钻进了近在眼前的仓库。　　　　门外光线消失的前一刻，收银员小妹妹急忙赶过来，却因为仓库门被关上而露出的错愕仓皇表情被女的阻隔在了门外。　　　　门外有人开始重重地拍门，边拍边哭:“怎么了这是，那人是不是怪物啊？你让我进去好不好？让我进去好不好？”　　　　没哭多久，哀求就成了断断续续的哀嚎。　　　　那声音带着透骨的绝望，和清晰到让人心底发颤的疼痛。　　　　到意识消失之前，她还在喊着:“怪物吗……让我进去……”　　　　仓库内的这对小情侣，听着外面的哭声和近在咫尺的咀嚼声，后背的汗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几遭过后，身子软到像是被卸去了骨头。　　　　两人都不敢说话，生怕呼吸声大一点都会惹来杀生之祸，只彼此抱紧着，一起颤栗着，彷徨着。　　　　到最后，预想之中的门被撞破的情景也没有发生，他们不敢开门出去看，只通过手机浏览网页，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　　　　一息之间，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园，已经被那些丑陋而可怖的东西给占领了。　　　　仓库里面的零食饮料很充足，他们饿了就吃，累了就躺在箱子上睡觉，只祈祷着，在上面派人来解救自己之前，这些食物不会被吃完。　　　　一定会得救的，两人这么安慰着自己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自己的恋人。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延续下去，却没想到，在这天夜里，来了不速之客。　　　　油门声，停车声，车门声，以及超市卷轴门被大力拉下来发出的哗啦声，无一不在告诉着他们，这个零食超市，来了活人。　　　　他们在做足了思量以后，打算趁夜走出仓库，将那些不速之客打晕捆起来扔到外面自生自灭去。　　　　毕竟，这里的食物不多，他们在仓库的这几日就一直在担心，若是等到食物吃完了还不能逃离这里，是不是就应该面临着被饿死的局面了？　　　　而现在，超市门被关上了，有活人在，应当就意味着没有丧尸，他们总算能够大着胆子从仓库里面出去，就一定要保护好属于他们的食物。　　　　两个人商量好了对策，便一直焦急而忐忑地等待着，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踏出了开门的第一步。　　　　趴在收银台前睡着的小女孩着实让两人惊讶了会儿，这么小，在这种时候能活多久？　　　　跑两步都容易摔跤的年纪，的确不足以重视。两人将这个女孩抛到脑后，打算直接找到大人。　　　　起初在仓库里面听声音便能猜到，超市里来的人应该不多，不过这只能让自己稍微大胆一点，却也不能笃定说，真的就没几个人。　　　　毕竟这是末世，能单枪匹马从丧尸中间厮杀出来的人，必定寥寥无几。　　　　两人很快将超市搜寻了一遍，确认了除了收银台前睡着的姑娘外，就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大男生，真真切切地惊讶了很久。　　　　是这两个人太厉害，还是外面的丧尸太弱了？想也没想，两人就确定了是第二个答案。　　　　男的上前去将睡熟的沈谦捆了起来。　　　　手脚绑好以后，女的想到停放在超市正中央的那辆车，不由有些贪婪:“你摸摸他身上有没有车钥匙。”　　　　拿到车钥匙后，男的也有些激动:“他们两个人能开车过来这里，我们应该也可以开车出去，外面肯定没想象中那么危险。”　　　　女的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她接过车钥匙，塞到衣服口袋里，将木棍递到他手上，轻声道:“先把这个大的解决了，砸晕赶紧扔外面去，不然醒来就麻烦了。”　　　　“照脑袋打，能一棍子打死最好。”声音冷冰冰的，语气冷酷到近乎冷血。　　　　男的这回没有再迟疑也没有出言反驳，他深呼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手心已经有了汗意。　　　　没错，这是末世，他们若是不主动，必定会沦为被动。　　　　要想活下去，只有变得残忍才行。　　　　木棍重重地挥过去，力道大得仿佛能够将空气劈开，而目标则锁定了正睡得不省人事的年轻男子。　　　　这一下过去，不是将他砸个脑震荡也得将他砸个昏迷不醒。　　　　却没想，棍子挥到一半，在离那年轻男子脑袋还有两公分的时候，受到了阻力。　　　　挥棒男有些错愕，他定睛一看，发现木棍竟被一只白嫩纤细的手给握住了。那力道之大，竟硬生生地让他的手半点动弹不得。　　　　视线顺着手腕，一路看到手的主人。　　　　那是一个身量娇小的小女孩，看上去顶多才十岁。她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白，身体很是瘦削，从头到脚都写着营养不足发育不良。　　　　可是脸蛋很好看，身体虽瘦弱，脸上却肉嘟嘟的，眼睛又圆又大，瞳孔如黑曜石般澄澈而干净。抬眼看向男人时，神态天真，看上去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娃娃，居然徒手挡住了他尽全力挥过去的那一棍。　　　　男人的双腿有些发软，他身体僵硬住，脸上带着惊吓过后的惶恐与愕然，手脚浑然已脱离了大脑的控制，不知接下来该做出如何举动。　　　　却听到那女孩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知道这样做会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