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异动让活了千年的男人都轻微诧异,他一抬手,白雾凝实,裹上那几本功法,止住了功法的异动。 “前辈,这是?” 男人扫了风离一眼,没多做停留,又将注意力停留在了那几本功法之上。 半晌之后,那几本被男人制住的功法又开始轻微颤动,甚至带着周遭的几本一起开始了异动,像是欣喜得跃跃欲试,又像是畏惧得瑟瑟发抖。 “这是……”男人瞧着功法,又瞧着风离,若有所思。 男人抬手,一层白雾涌来,将功法一一包裹。抬起眉目,对风离解释道,“人择功法,功法择主,本该双向而为。本该让你做出选择,再看功法的抉择来决定去留。” 即是说最后的决定权是在功法。 “但你的情况似是不同。”男人飘至风离左右,凑近风离,毫不掩饰自己打量与审视的意图。 “怪哉怪哉。”男人不解的道,“即便老夫只余一缕残魂,阅人却从未失误。于精神修炼一途,你的天赋仅是平平,怎么这些功法竟是要纷纷选你?” “奇怪奇怪。”男人甚是疑惑,又在风离的周遭转了几圈,问,“你之前所说的高人,是谁?” 风离默然,他连那女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男人琢磨的视线若有若无的搭在风离身上。 男人抬手一招,数十本功法尽数烟消云散。他单手一翻,手中出现一本功法,呈漆黑之色,没有丝毫异样,只静默的躺着。 “少年,这功法本非我莫氏所有,几经周转才落到老夫手里。其□□法要义包含术法术阵,奥义博大精深,连老夫都不能全盘参透。” “但有一点,”男人转了音,“这功法只是黄阶初段。” 风离诧异,男人前后说辞显然不一。 “但之后老夫精神修习大成之际,将精神修习要义撰载其中。本只是无意为之,却在百年之后,老夫发现这功法竟兀自升至黄阶终段。” 功法皆由前人所创,即便带着其创造者的灵气,但在功法出世的那一刻,其等级、属性、强度等皆是判定。而男人手里的这本功法却能在后人添砖加瓦之后再次进化,得以升级。起点虽低,前途却是不可限量。 风离收起心神,问道,“前辈可有掌握这功法进阶的要领?” “老夫汗颜,此事就连老夫都未曾探明。”男人惋叹,“但有一点,这功法与你有缘。” “有缘?” 男人道,“刚才功法异动,纷纷想认你为主,而这本功法端便是最开始的那一本。” 风离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又缓缓回到他手里的那本漆黑的功法。 之前的功法乃是莫氏功法,而这本功法分明不是莫氏功法,但这男人又说这功法是最先看中他的一本,分明就是在撒谎。 风离神色不变,端是要看这人搞什么名堂。 “老夫知你顾虑。”风离游移不定,男人又道,“术师一旦踏入清虚境便须选择一门修习术力的功法,功法等级越高,对日后自是大有裨益。但这心法一旦决定之后便不可妄改,想必你就是担忧此事。” “老夫虽未探得这功法的要义,但老夫曾亲自修习此法。可以肯定的是,此功法可兼容其他功法,不会有任何驳斥之处。” 风离抬眸,他动了心。 百利而无一害,即便鸡肋也无可厚非。 “如此当是多谢前辈。” 风离伸手向那功法探去—— 却又不由自主的在想,既然并无多大害处,这人之前为何还要撒谎说自己同这功法有缘? 伴着疑窦,风离接过那本漆黑的功法。触手冰凉,并非纸质亦非丝帛,有着丝帛的润滑,却有着薄玉似的质地。 风离瞳眸微怔,“这是……非玉?” 但在风离翻开书页的一刻,狂风突然从书页之中盘旋而起,卷起片片书页。书页一页接着一页香上空涌去,仿若从书中拉出一条卷轴。待将风离手里的书页散尽之后,由黑色的玉纸构成的卷轴围在风离周遭,逐渐盘桓着,缓上云霄。 触动功法,这是认主的前兆。 “你的体内果然存有与这功法相配的术力,且不是炎术。”男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你是双术师。”男人下了定论。 “前辈让我接触这功法便是试探?”风离问。 男人静默,这是默认。 “对于这本功法,老夫所言句句属实。只有一点,老夫隐瞒了你。精神修炼之法同于术法修习,有属性之分。这功法实在太过神秘,老夫一直不曾勘破。直到今日——”男人的声音沉着,解释。 “之前给你的功法皆是我莫氏高深功法,刚才的异动并非功法喜你,而是惧你。”男人又道,“这样的事老夫只在收服这本功法之时发生过。” “前辈是好奇,还是想确定之后与风离为敌?” 原因已没有探寻的必要,结局才需面对。 静默良久,男人传出一句话,“老夫没有放过你的理由。” “我知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份术力惹人憎恶,招人厌恶。 “但老夫可以放你走。” 风离并不惊讶,“条件是?” 经历年岁的人,被岁月磨砺出一份宽容,却做不到经年的温柔。 “这功法已然被你触动,只要你不契约,此事老夫便当不曾发生。”男人道,“此功法一直被老夫封存,断不会让他重见天日。” 风离摇头。 男人不悦,“即便老夫只是一缕残魂,在精神上的造诣本就远超于你,即便此刻在你的意识之海,老夫也能将你的意识抹杀。” “话虽如此。但风离修习精神之法本就是为了让失明的双目得以恢复光明,无关乎是怎样的功法。” 风离退后一步,这是他的意识之海,杀不得此人,但求一线生机。 “冥顽不灵。”男人嫌恶的说了一句。 男人手掌之上浮现纯白的六叶飞花,带着星点光芒。男人抬手一送,六叶飞花向风离飘去。速度很慢,所过之处却发出碾压的咔咔之声。 从脚底忽然传来一股透骨的钻心疼痛,风离探出去的思绪陡然一震,痛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六叶飞花看似无害,实则是在撕扯切割着风离的意识,精神。一旦精神消弭,灵魂当居无所在。 六叶飞花一分二,二分四,毫无顾忌的飘荡而开—— 噹—— 围着风离飘荡的玉纸卷轴护主似的迎上了六叶飞花。 六叶飞花和玉纸卷轴皆是一震,各退开一段距离。 六叶飞花迎难而上,即便想角度刁钻的找个空隙,却每每被漆黑的玉纸卷轴挡住。两者几番撞击之下,竟将漆黑玉纸上的黑色撞得消逝,露出烫金的符文来。 眼见着六叶飞花一次又一次止住前进的势头,男人眉峰拧起。 漆黑玉纸上烫金的符文似被压制住了光辉,忽明忽暗。 半晌,男人手一抬,将六叶飞花收回袖中。 “也罢,当日这功法落入我手,许便是为了今日传授于你。” 男人罢手不再纠缠,已死之人本无挂念。 男人的目光凝在风离身上,良久良久,他终是负手向高远的天空望去,“荣华一朝,江山一夜,哗变千年。” “少年人,时运天定,善始善终,好自为之。” 伴着男人感叹的声音,他的身形也逐渐消散,一团白雾朦胧之后,出现在风离面前的依旧是那卷青色卷轴。 黑色玉纸构成的卷轴围着风离转着,上下晃来晃去。甚至卷着风离的腰,上下蹭着,似在讨好。 风离失笑,“从未听闻黄阶功法也有灵智。” 黑色玉纸蹭着风离腰际的动作一停,直起身子来,捻起一角指了指自己漆黑的地方。 风离抬手去碰,手指一抹,竟将那黑色给抹了下来,露出笔锋强劲,但字迹极为潦草的符文。 风离仔细去辨着,边念了出来,“明……明…决?” 陡然间金光大放,似有人执金色一笔,在卷轴身上挥毫泼墨,一寸一寸书写出明明诀的心法。 风离凝神去看,一个又一个的金色符文似突破卷轴,随着风离阅读的视线,一笔一笔刻入风离的脑海。 风离不知不觉之间沉入了明明诀的修习。 精神世界时间的流逝相对于现世要慢得许多。从风离翻出猫咪给的纯青功法道风离沉入明明诀的修炼,期间也仅是过去一刻钟的时间。 东方馨抱着黑猫,同东方茗几人一路熟络的聊着。 权势所及之处,必有高低之分。东方馨乃是东方家主外系嫡女,其身份较东方卫视二兄弟只高不低。 东方馨的侍女来接东方馨,东方馨和东方茗三人告别。当东方茗三人走出拐角之后,东方馨眸色陡然一利,蓦然将抱在怀里的黑猫往地上一扔,“该死的东西!都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这该死的猫,我也不必受风离的白眼!也不知道风离喜欢你这脏东西哪一点!”东方馨嫌弃的赶紧扫了扫自己袖子领口的猫毛,但越拍感觉身上越痒。 “帕子呢!”东方馨冲着侍女吼着,接过帕子使劲擦着脸,恨不得把那块皮都擦掉。“竟然还敢舔我!简直就是个畜生!” 黑猫被东方馨抱在怀里,正在心里问候风离的祖宗十八代,全然没有料到刚刚还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女孩突然将自己摔下。 身下一空,黑猫惊得一声厉叫。 黑猫碧眸流转,身在半空,前爪一翻,后腿空中连蹬,身体骤然平旋而出,利用猫身的柔软,在空中卸了这份力道。侧面着地,连带滚了好几圈,才将将止住身子。 黑猫深吸一口气,幸亏本大人伸手矫健,不过这会就成死猫一只了。 黑猫还没安稳一会,东方馨的嫌弃怒骂就传了过来。黑猫抬眼望去,啊咧咧,这小姑娘刚才在风离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风离凶了猫咪,猫咪是和风离怄气,才会对东方馨表现出亲近之色。但如今看来,这东方馨不仅不是爱猫人士,更是表里不一对风离意图不轨呀。 黑猫甩了甩身上的灰尘,昂起头,抬起脚,准备走人。 本大人就是这么大方慈悲,小小一摔本大人就不计较了。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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