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找到扇子的时候,月亮正好升到了树梢。

在一片明亮里,万物安静而沉默。

掌中的扇子握久了,玉的部分生出些微暖意。如同记忆中封存的,属于那人双手回握时的温度。

黄药师仰头而叹。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阿衡还在。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女儿长大了,他也人到中年。

久孤的心,早已听风是风,看月是月。今天和明天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

就像四月里,春天应该来了很久。只是今天才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扇上的桃花,在月光下灿如笑脸,带着某人眉眼的韵致,明艳生动,张扬又洒脱。

黄药师的手指,在“灼灼”两个字上轻轻抚弄着。

来自笔划的触感,让他无法安于安静。

夜风习来,有种名为思念的情绪蔓生如青草,占了整个春天。

黄药师自嘲地笑了。说好的明天再见面,可他一刻也不想等。

某人会如何反应?实在令人迫不及待地想看见。他收好扇子原路折返。

远处,有火光冲腾而起,耀眼更胜月光。这个方向是?

黄药师心往下沉,加快了速度。

等他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扩散。后院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纵使黄药师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仍然关心则乱。

想到分手前,柳其华还言笑晏晏地和自己约定明日之事,心中登时又悲又痛,双手抖得厉害。

哪怕身量不同,还是上前逐一验看。最终,松了口气。

“灼灼!灼灼!”

黄药师运了内力,将声音远远送了出去。

没人回应。他不死心地边喊边在柳家到处搜寻。找到柳氏夫妇房外,终听到几不可闻的微弱的女声。

“谁?谁在喊灼灼。”

问话的俊妪趴在地上,正努力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她五官与柳其华有六七分相像,黄药师自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不禁喜出望外,抢步上前把柳氏扶坐起来。

见柳氏根本无法坐直,面色灰败,气若游丝,黄药师忙喂了粒药过去。

随后往柳氏脉门一搭,暗暗摇头。

七伤丹虽好,但只能治伤,却救不了命。他抓过柳氏手掌,输了些真气过去。

柳氏精神稍振,盯着他问。

“你是谁?”

黄药师知她心脉已断,神仙难救。

此刻不过是回光返照,全靠他输的真气硬撑。不想浪费时间,摘下面具,取出扇子给她看。

柳氏不敢置信地问:“你们......”

黄药师点点头。

“我和灼灼商量好,只待明日登门向二老禀明此事。”

柳氏神色复杂,喜怒各半。长长出了口气,悠悠说道:“也罢。这事我准了。”

见黄药师面有喜色,柳氏不满地补充了句。

“别得意,那老东西可没我好说话。”她边说边游走目光找寻自家夫君。

柳老爹躺在血泊里,早已气绝身亡。

柳氏眼前发黑,一口气再也提不起来。黄药师见状不好,在她人中、神庭等几处穴道各输了点真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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