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结束在泰国这个国家总是显得特别仓促,犹如放学回家后玩游戏的男孩,感觉才和小伙伴没有开几把游戏母亲就嚷嚷着让吃饭了,皱着眉头叫母亲先吃不用等他,等到最后一把游戏结束后匆匆忙忙跑到饭桌时,才发现最爱的饭菜已经凉了,母亲原本平和的脸已经开始有些生气,男孩这才发现沉溺在游戏中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过了很久。
特别是对于来此旅游玩耍的过客,这样的感觉尤其明显,当然有时会躺在折叠椅上,面朝着大海,晒了一天的太阳后当一个舒适的午觉醒来,意外撞见了缓缓落下的太阳,一大片昏黄的橘黄色的光洒在脸上,没有哪一个时刻比现在更加惬意和满足。
慵懒而又美好的舒适。或许这也是大多数人为什么对泰国魂牵梦萦的原因之一。
尽管这一切虽美好,但对于此时的贺军来说,也只能看看而已了,他站在窗户边上,黄昏已经将玻璃染出了一小块麦穗色,虽然只是深浅不均的区域,也能让看到这一切的人好似能忘掉所有的不快。差不多有几分钟的时间,当贺军再次睁开眼睛时,楼下的草坪上走过来了一名女子,个子不高,简单的白衬衫加牛仔短裤,正咧着嘴朝他笑,她挥了挥手,将贺军拉回了现实。
这算是正儿八经的认识了,贺军清楚地记住了鸭舌帽女孩的名字——田鸽。一个奇怪却又热心的女孩,奇怪的原因来源于贺军心底的直觉,说不出为什么,从一开始认识时的抵触,到现在稍微放松的戒备,这种感觉从未停止过。而热心,倒是此前一直没有料想到的,本来以为女孩只是想要交个普通朋友,正常刚开始接触的新朋友在知道其中一方遇到麻烦时,不都应该是知难而退的吗,就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大多数也都是如此,这样的道理对于而立之年的贺军来说太习以为常了。而这个叫田鸽的女孩却不同,知道了他们遇到的事,杜梅无故昏迷后,非但没有消失,还主动地从曼谷来到了普吉岛。想到这里,贺军不免感到有些愧疚,愧疚于之前对田鸽的态度。
“喏,在医院肯定没啥可吃的,我给你带了点海鲜饭,可以将就吃点儿。”田鸽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将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放在了桌子上,一股可口的香味随着袋子的缝隙飘了出来,贺军的肚子一下就咕噜起来。她说的没有错,这两天来的确没吃什么东西,不仅仅是医院的伙食本身很普通,看着还依旧昏睡不醒的杜梅,也别提什么好胃口可言了。
“嗯,谢谢。不过也没什么胃口。”贺军将塑料袋提到了一边,这才发现除了海鲜炒饭,田鸽还带了各种各样的水果来,洋洋洒洒地铺满了一桌,“别那么客气了,我们也没有那么熟,”刚说完就发现不太妥当,赶紧补充起来,“我的意思是,买那么多也吃不完,太浪费了。”
“没关系啦,我都叫你姐夫了,这点东西算啥。”田鸽找了根凳子坐了下来,她的目光从贺军身上直接就转移到了病床上的杜梅,她的眼神透漏着关切和不忍,“姐怎么还睡着啊?就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被这么一说,贺军心里开始苦涩起来,他何尝不希望杜梅快点醒过来,不过,光是这么想想而已,连医院都没有商讨出办法的事,他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医院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田鸽站了起来,朝杜梅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些,她的声音明显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姐夫,医院怎么说的你我都知道的,什么叫下意识深度睡眠?下意思?还深度睡眠?这唬谁呢!以为我们没学过小学语文吗?”
“我知道啊!可是,你说我能怎么着?现在她就这么一直躺着,我也不能带她回国去看病啊?”田鸽的话确凿地说中了贺军的心里,然而,实际的问题却不得不让他顾虑,眼下杜梅一直昏迷不醒,就算医院肯让她出院,也要能带的上飞机,回得了国才行。这两天贺军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早已焦头烂额。
“不!姐夫,我有一些话其实在来之前就想说了,只是因为不知道这边具体的情况,所以没有说,现在我既然来了,不管你生不生气,我都一定要跟你说!”田鸽看着贺军,眼神异常的坚定,好像杜梅的奇怪昏迷,她知道些什么。
“什么话?”虽然不知道田鸽具体想说什么,但贺军已经开始隐隐感觉到不安。
女孩再次坐了下来,开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姐夫,你,有没有想过姐可能是,”尽管刚刚还说的那么斩钉截铁,现在却有些躲闪了,毕竟一直以来,贺军对于鬼神之说都是抱着打死不相信的态度,虽然杜梅奇怪昏迷,也不代表这就改变了他的想法,田鸽心里打着鼓,“撞邪了!”
奇怪的是,贺军这次居然没有立马反驳过来,而是陷入了一阵沉默,田鸽紧紧地盯着他,虽然看不到他眼睛里的情绪,却能感觉到贺军好像并没有否认她这个猜测,于是接着说了起来,“你看吧,你说你是被姐的尖叫给吵醒的,接着你就发现她昏迷了,然后一直到现在。你还记得你们之前在曼谷住的那家酒店么?你第一次被姐吵醒不也是听到她的尖叫声吗?她那时不是坚定地跟你说她看到鬼了吗?”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田鸽的话犹如当头一棒,这一棒没有把贺军打醒,但也着实让他意识到,这其中似乎有着什么牵连。
“你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系?”终于把埋在心底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田鸽舒了口气。
“你知道我对鬼神之说是绝对不相信的,好,就算如你所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我老婆之前也的确是,”心底一直担心的猜想终究还是被说了出来,再是不肯相信又能如何,自己最信任的医学已经无法解释和帮助,而这个看起来那么无稽的原因却一再被大家提起,贺军心下极其的无奈,“的确是见到了那种东西,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一家酒店了,连城市都换了,又怎么可能会有关系呢?”
“是倒是,我也只是这么猜测而已,不过姐夫,你和我都还算是新时代的人吧,都有看过鬼片吧,等会啊,你先别打岔我,让我说完,”田鸽看了看四周,好像生怕周围有人似的,尽管病房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们两人,哦不,应该是三个人,还有躺在病床上的杜梅,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房间里的白炽灯被窗外面偶尔穿进来的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它的周围有几只小的飞蛾换着姿势地不停在下面打着转。“虽然换了酒店,不过要是之前真招到那东西了,怎么就能断定它不会跟着过来呢?”
“这……”贺军竟无语了,田鸽的说法好像没有错,好像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听的他心里渐渐发麻。“所以是怎么样,我是不是得去请个捉鬼的来?”
“姐夫,我跟你说一个真实的事你要听吗?”田鸽认真地看了过来。
“你说吧。”听或者不听也不会再坏到哪儿去了,贺军倒是想听听这女孩口中的真实事件究竟是怎样的,不过他心里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这个“真实事件”肯定是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啦,就当一个故事听就好了。”田鸽似乎注意到贺军开始逐渐绷紧的脸,试图缓和下气氛。
“嗯,明白的。”表面上是无所谓,在贺军的心底多少还是有一些在意的,因为他开始慢慢发现来到泰国后,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确实有很多地方是解释不通的,莫非真的就如身边的人猜测那样,的确是遇到灵异事件了?
“在清迈有一个地方叫拉达村,曾经也是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但是在三十年前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死了不少的人,之后就慢慢开始衰落起来,而制造灭门惨案的凶手至今都还逍遥法外。”田鸽说的很认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编故事。
“三十年前的惨案,凶手为什么会没有被抓到?是泰国政府不抓了吗?还是当时案件有很多疑点,没有追查的根源?”贺军起了兴趣,毕竟平时在家里经常会看法制频道,关于这一类的新闻他都格外留意,只是这发生在泰国,也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了。
“这我不清楚,我也是来了泰国之后才知道的。就算真如你所说,上面的人无能,也不可能把这种事透漏给外界吧,早就封锁了。”田鸽摊着手,贺军所问的确实不在她能回答的范围内。
“是倒是。不过,像是这种事,凶手肯定都是跟被害人,哦对,是灭门,那就应该是跟这个家族有关联的人,警察就应该从这些地方入手。”侦探类的纪实节目看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跟着习惯起了分析,贺军转动着眼睛,仔细地梳理着思路。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啦!我又没有要跟你讨论这起惨案如何破解!”田鸽无可奈何地打断了贺军。
“好好好,那你说吧,后来又怎么样了?”贺军勉为其难接受了田鸽的抱怨,“对了,你刚刚说发生这起惨案后村子就衰落了?那这村的其他人呢?”
“嗯,其实刚发生后村里的其他人都还在那里居住的,不过因为这件事比较严重,而且政府还没法破案,且当时好多人都认为这起事件不是人为的,村子里肯定有什么不受人控制的东西存在着。于是就引来了很多好奇的人包括来泰国旅游的人纷纷踏足来找刺激,之后就发生了好几起灵异事件,村民都无法忍受血腥事件的陆续发生也都统统搬走了,所以这座村子才慢慢开始衰落起来的。”田鸽努力回忆着这起惨案,尽可能地将当时的局面陈述给贺军。
“不是人为的?”对于这样的说法贺军只能呵呵了,愚笨的人啊,只要一遇到不能解说的事就会习惯性告诉自己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自己这里,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无法掌控的,然后就事不关己地一笑置之。“是有什么依据能证明吗?”
“嗯,我明白,对于这样的消息很容易被传话的人篡改,但我那几个泰国的朋友肯定不会乱讲的,那会他们家就在那座村子附近,都隔得那么近了,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应该不可能会有假吧!”因为说的太诚恳,贺军都不忍怀疑田鸽这话的真实性。
“好,就算你朋友没骗你吧,不过,你居然认识年龄这么大的人?”贺军清晰地记得她刚才所说的,这件事发生在三十年前,如果田鸽的话是真,他的朋友就住在那发生惨案的村子附近,那他们的年龄怎么样也是三十加了吧。
“就两人,都三十几了,发生这事儿的时候他们估计也都才学会走路吧。”没有意识到贺军的猜疑,田鸽简单地解释后继续讲述着,“然后我想说的就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一个好姐们来泰国度假,当时她跟她男朋友,还有另外一对她的情侣朋友一起过来的,本来都只是打算长线呆在曼谷玩的,后来不知道她们从哪听说了这事儿,另外一对情侣朋友就嚷嚷着非要去一探究竟。”
年轻人啊,就是躁,不躁不生活。贺军突然想起了杜梅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记得是在一个炎热的傍晚,两人边吃着饭边看电视,正好转到一个新闻频道,上面播着一个南方小伙,叫什么跑酷爱好者,为了寻求刺激,居然跑去跳河,还大张旗鼓地叫人来观看录视频,然后扑腾一跳就再也上不了岸了。杜梅当时就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贺军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几分道理。明知道前面是崖,是一条不归路,人们却偏要往前闯,好像认定了自己有神明庇佑似的,最终自己就把自己给躁的一命呜呼了。他轻叹了口气。“所以就只有你朋友和他男朋友,以及另外一对情侣,共四个人?”
“恩,是啊。我那女朋友最开始无论如何也坚持不去的,但最终还是坳不过另外两人,况且她男朋友也极其感兴趣,尽管就她一人不赞成,但也没辙,最后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在曼谷呆了三天后就一起启程去拉达村了。”说到这里,贺军好像隐隐听到田鸽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其他的情绪,说不出来,总感觉好像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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