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正脸上一丝疑惑转瞬即逝,满脸和蔼地开口说道:“听下人报说,贤侄已手刃重伤小儿的贼人?贤侄可有何凭证?”

沈伉知道,朱世正这一托看似谦让,实则是考量起自己的武功来了,一试之下对自己毫无根基必定疑虑万分,故此才有此问。

“此为贼人首级,还请世伯过目。”沈伉提过那包着赵敬忠头颅的布包,慢慢地解开。

朱世正看那头颅,一张白净的脸在纷乱的头发中依稀可辨,此时血迹都已干涸,略显狰狞的表情望之使人生怖,他招了招手,堂下四人快步上前,对着朱老爷拜伏行礼,转身去看那头颅。

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就是随朱瑜到杭州的李管事等人,当日一场恶斗,赵敬忠的面貌看得是十足十真切,查验之下,立知真伪。

李管事四人微微点头,朱世正心中明白,看来这颗首级确是袭击自己亲儿的元凶之一,于是询问沈伉说道:“贤侄可否将来龙去脉讲述一遍?”

沈伉早知他会有此一问,来路上已将事情经过反复推敲,于是便从当日发现赵敬忠出了酒馆抢马要逃,自己为报朱瑜相送大恩,偷偷跟了上去讲起。

这当然不是实情,沈伉心知自己是被掳了去的,可能李管事等人也猜到了,但当日众人关注朱瑜,于他生死都是漠不关心,此时分辨起来,心中也满是疑惑,掳走的?偷跟上去的?反正事实上等他们出了酒馆的时候,沈赵二人都已不见了。

何况今日沈伉带着这贼子的首级而回,已是立了大功,护主不力的四名管事还哪敢多嘴?

这其中关节沈伉早已想的明白,所以有恃无恐地大讲特讲,将其后的经历更是添油加醋地编排了一番,于惊险处更平添诸多波澜。

这一段经历讲述下来,朱世正心中对沈伉有了如下的感觉:有勇有谋,口才颇佳,至于武功低微……那是可以练的啊!主要是这朱老爷从不理府中杂务,对客居四年的沈伉也只是有当年刚来时的一丝印象,否则任沈伉再巧舌如簧,恐怕也是不管用的。

看那厅中其他人的表情,就没有朱老爷这样简单了,错愕的、惊呆的、鄙夷的、畏惧的,反正多少了解沈伉的人,此时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只是朱府规矩森严,家主说话,无人敢打断。

“来人啊,为沈公子看座!”朱老爷一声吩咐,早有聪明的下人搬来一把木椅供沈伉公子坐。

到了这一步,沈伉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憋屈的客居质子了,而是嘉兴朱府尊贵的座上客了,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下人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心惊起来。

“贤侄,据你观察,这两个贼子是何来路?”朱世正曾仔细检查贾溯尸身,这贾老三实在是仔细,竟让朱老爷没有半点头绪,因此不知这厮是锦衣卫微服办差,只是听说其使过宝相寺的武功招式。

说实话,这宝相寺朱家还真不太敢招惹,因此想从沈伉这里打听一下。

讲故事的时候,沈伉就此一节也是故意遮掩过去了,要知道这明朝锦衣卫为皇帝亲卫,都是有品级的武官,那贾溯正七品,赵敬忠正六品,擅杀朝廷命官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自己还是不要去吓唬朱老爷了。

何况自己今生是真的不知道啊,若不是前世被赵敬忠带回京师见到严嵩,自己怎么会知道他是锦衣卫的官老爷呢?

还是少惹这种麻烦为好,沈伉答道:“此人行事极为谨慎,小侄也是不知。”

朱世正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贤侄多日来颇为劳顿,李管事,带沈公子去客房休息吧!”

被盘问了半天,沈伉终得开口,只听他说道:“小侄还好,不知朱二哥如今何在?小侄还想去探望一下二哥,报个平安!”

听到沈伉这话,厅中诸人中隐隐传来哽咽声,那朱世正眼圈也是一红,“瑜儿……瑜儿他经脉尽断,已是一个废人……”

“啊?”沈伉听到这话,惊愕异常,随即泪涕直流,呜咽道:“还请让小侄去探望一番。”

朱世正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嘉许之情,知恩图报,好孩子啊!

他哪知紫衣沈伉已把前世的一些琐事记忆还给了他,他如今岂会真的不知,前世重返江南,就听说这朱二公子废了,从此嘉兴朱府也断了一只臂膀,减轻了自己不少的压力呢。

那今日为何如此表现?

只因为一项大大的机缘,要从这朱瑜身上得来呢。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