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从赵岭胸膛流进厚厚的雪地里,滚烫的血液将表层的积雪融化,而后渗入更深层的地底。
李妜手持弓箭,刺骨寒风刮娑着她的面颊,像一根根寒针一样刺得她面部生疼。
她仿佛察觉不到一半,眼神空洞表情僵硬,整个人抖如筛糠,手脚冰凉。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可并没有想象中手刃仇人的快|感,而是害怕,恐惧,耳朵里除了风声,竟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杀人,并不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将叛军一网打尽的杨斥候杨驰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山口吹风的李妜,察觉不对劲。
他将散发热气的血刀插进雪地里而后拔出来,又拔了几根干草刀口擦干净,忙不迭跑到李妜身边“头儿,你没事吧。”
声音猛地扎进李妜的耳里,她心头一惊,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呐呐道:“没事。”
“我瞧你脸色不对劲,不会伤风了吧。”杨驰伸手想探一探李妜额头的温度,却被打了回去。
头儿给的感觉好像越来越不对劲。
“杨驰。”李妜从周扬的记忆中翻出关于他的记忆,深吸一口气,艰涩道:“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
”杨驰弯腰,粗鲁的拔出赵岭胸口的羽箭,而后将血淋淋的箭地递李妜,“属下第一次杀人之时十五岁,当时还是刀兵,在骑兵屁股后吃了一嘴泥之后硬着头皮奋战。”
他看着远处收拾残局的兄弟们,扯了扯冻木的嘴角,回忆道:“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挥出第一刀没死就不怕了。”
刀枪无眼,战场上活下来的人能有几个人不带一身伤的,正如杨驰所言,上了战场杀了人,就不怕了。
“杨驰戏谑道:嘿,头儿,你不是怕了吧。”
李妜:“......”哪有不怕的,现在她腿都还在发软!
之所以问杨驰,一是想问下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不是像自己这般惶恐,不安,害怕。
二是转移视线,不让杨驰看出她发颤的双腿。
“呼。”
李妜长长的吸一口气,心中感慨,幸好自己天生与那些闺阁少女不同,性格坚韧,此情此景换做任何少女,不吓哭也会吓得花容失色。
在宫中看惯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景和帝的喜新厌旧,再加上女学中的夫子们没有刻意给她灌输女子不如男的想法,让她形成了自主独立的性格。
染血的羽箭像红色的催命符一样猛地砸进李妜的眼里。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杨驰一眼,“这羽箭.....”是要她再杀一人练练胆?
杨驰耸耸肩,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将箭头上的血迹擦干,“头儿不会忘了军中规矩了吧。”
大周朝军规,弓弩手配置弓箭一把,箭筒一个,羽箭二十只。
弓箭不可有损毁,箭筒不可遗失,如有遗失损毁,惩五军棍,缴纳半吊钱。
羽箭半年一换,换取新羽箭须得用旧羽箭或者箭头对应交换,多出来部分上角军库,少于五只,则根据遗失数量缴纳银钱。
回忆完身体的记忆,李妜心情很复杂。
不参与朝政,不通军务,却从周扬的记忆中得知普通士卒一年不过三两军饷,且可能需要扣钱。
周扬这个百户一年也才八两,八两,足以让农户舒舒服服的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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