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天底下,聪明人又何止孙宏相一个呢?他三叔自然也是知道这件秘密的。想当初,他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的侄子一定好好爱惜结发妻子。可是这厮偏偏将宫里送给的女人给弄死了。近百年来,孙家上下哪里又不清楚,朝廷一直往家里安插‘钉子’,只是为了活命,所有知情人都保持了沉默。孙宏相刚‘接班’登上家主的位置的时候,按道理是有资格知道家里的秘事的,可是近些年孙家子嗣里鲜有争气的,只好‘矮个子里拔将军选中了他’,本想等这厮成熟些再说与他听。哪知意外发生了。

暮楚望着厢房内的叔侄二人,气的银牙咯咯作响,她也觉得奇怪,按照粘杆处的老规矩,识破了宫里的人后,那府里的人若不是什么朝廷大员,多半是要被灭口的。只是老孙家为什么还活的好好的?一代又一代的谍子,在这叛徒家族里,又再找些什么?

“走,扶我去休息!”望着眉头都快拧到一块的主子,烟云只觉得一阵战战兢兢,对于夫人刚才的暴怒,她只觉得四周一阵杀气翻滚。她的小脑袋里不禁在想,“难不成夫人真的嫌老爷要失势了?不中用了?”

孙瑜竖起耳朵听着外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只听见他重‘哼’一声,然后不知怎地平日里的弯背突然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材挺拔的老者,他站在哪里,如同那出鞘的宝剑一般。孙宏相望着三叔一时间变化如此之大,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炯炯发亮的目光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附耳过来!”孙瑜再也没有刚才的和颜悦色,一脸的严峻。

被吓懵的孙宏相,哪里敢反坑,抓起桌上的酒坛子,一个倒立哗哗的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摇了摇头,顿时清醒了几分。他小心翼翼的道,“三叔,你说.............”

夏日的静宜园清爽宜人,乾隆皇帝登基后,于此地建了勤政殿,每每驻跸时他总会在这临时处理政务和接见王公大臣。

黑夜中,一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先后过东门、勤政殿、月牙湖,最后来到了致远斋前。

那人不待通报,便闯了进去,外面的侍卫也不拦着他,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待致远斋大门紧闭,才听见他说道,“皇上,是时候抄那姓孙的家了.................”

坐在致远斋殿堂中部宝座的那个人,身着一天蓝色便服,头戴如意帽,帽前那块宝石在烛光的照耀下着实明亮。

年轻男子滔滔不绝的不知说了多久,那中年男子依旧在那里挥洒着笔墨,过了半天,只听见那人说了一句,“福康安说完了么?是不是有些口渴了?朕这里还有碗莲子羹没喝呢,要不你过来尝尝。”

在这静宜园敢称自己为‘朕’的人,除了乾隆皇帝又有谁?

福康安虎背熊腰,身材健硕的很,一听皇上这么说,他猛地跪倒在地,直呼“臣不敢,臣罪该万死!”

乾隆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地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收拾好文房四宝,离开龙椅,接着一只手拿起那碗莲子羹,朝他走来,“这世上还有你福康安不敢的?你我也算是至亲血脉了,不要动不动说死不死之类的话,起来吧!”

福康安接过皇帝陛下的莲子羹,一口气咕咚咕咚地朝嘴里灌了进去,然后双手继续举着以示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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