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我思忖片刻,还是开了口。
“啥?”孟迪叼着肉抬头问道。
“公司最近正缺个打字员……你要是……”我不知该如何继续,毕竟“眼高手低”是现在大学生的通病,总想着自己受了十多年的教育不应该从基层做起,于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浑浑噩噩混日子,却总臆想着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我记得大约半月前有一位民工问我“高山路”怎么走,我一时迷惑,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嵩山路”,我把这件事当成笑话一样和孟迪提起,她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要是他有机会和我们接受相同的教育,说不定会比我们更好。”我怕打字员这个位置会让孟迪丧失信心,好在孟迪并不是玻璃心。
“我去!!”孟迪把肉囫囵吞下,瞪圆了眼睛。
“你这个'我去'是语气词还是动词?”
“我说我要去当打字员。”
看着孟迪坚定的眼睛,我松了一口气。把她介绍到公司工作我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只要李岱一天没有下落,我的心就会悬着,唯恐他出现报复——真是奇怪啊,明明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为什么却要担惊受怕呢?抛去李岱的缘故,把孟迪拴在身边,多少我也可以照顾下她,以免她不适应这社会的龌龊。
回家的路上偶遇一个卖烤玉米的老人,孟迪抱着胳膊,怔怔地望着。
“想吃?”我往烤玉米那个摊子扬了扬下巴。
“不是,你看啊,那个老人……”顺着孟迪的眼神,我看到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老人坐在更破旧的马扎上,手上戴着建筑工人常戴的手套,手指却露在外面,已经被熏得黝黑,像端详着宝贝一样握着玉米,仔细却迅速地剥开玉米皮,把玉米放进铁炉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挨个转一转,再放进炉子里,最后又像穿衣服一样给它们包上刚刚剥下去的玉米皮,小心翼翼地递出去——“谢谢啊,小心烫”。
我走了近,“玉米多少钱一穗?”
“五块。”老汉抬起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来两个。”
“好嘞。”
就这样,我和孟迪两个人,一人啃着一个烤玉米走在大街上,热乎乎的玉米驱散了瑟瑟的寒风。
“哥,你真善良。”孟迪一边啃着玉米一边说道。
“是吗?”
“嗯!不像这个城市里其他人那么麻木。”
我的内心因孟迪的“表扬”而雀跃,却也提醒自己不要被这充斥着资本与竞争的世界同化,再理智的人也该是感性生物,不然和机器人便无分别。说到麻木,其实我也曾是个敏感而小心翼翼的人。当年孤身一人过来打拼,尤记得第一天,自己搬着行李爬楼梯,收拾妥帖,尚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但睡前洗脸的时候,头一低,不禁湿了眼眶,后来在一次次的碰壁中学会了淡忘,渐渐也变得麻木了。看到像我一样来打拼的人,也曾轻描淡写地评论“我当时比他更惨,不也熬过来了?”,如今看到孟迪,只希望能尽我微薄的力量,让她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这么穿合适吗?”第二天一大早孟迪几天穿得板板整整地站在客厅——深蓝色A字裙,白色带细暗灰色条纹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典型的职场女性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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