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鸣冤!”

短短四个字,听得柳福全身汗毛倒竖。

大宁朝虽没黑暗到不给百姓喊冤,但你也要真有冤情啊!而董元昌的杀人案已是人赃并获,连他自己都认罪了,就等提交公文回头秋后问斩啊,这时候董策出来叫冤,若事情查明也就罢了,但若查不明白,以大宁律例,扰乱衙门者轻则杖责五十,重则同罪论处啊!

不过这些且不提,柳福就在想,少公子这身子骨,他挨得起那鸣鼓棍吗?

就在柳福这样想的时候,董策突然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给我爹喊冤的又不一定非要我去,也可以是你这位忠仆不是!”

闻听此言,柳福瞬间是汗如雨下!

“放心,我会帮你贿赂的!”

看到少公子那一双老狐狸眼都快弯成了月牙,柳福还能说什么,唯有长长一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老爷,您……等我!”

震耳沉闷鼓声炸响金陵府衙,顿时便把府衙后院居住的人全部惊醒,好一阵忙活过后,府衙大门才缓缓打开。

“究竟何人击鼓?带上堂来!”随着一声大喝,两名硬撑起眼皮的衙役便带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进入衙门,此二人自然便是董策主仆了。

不过当二人进入大堂后,却不见府令人影,而是一个身穿圆领朱红袍,头戴幞头,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董策了解过,宁朝官服七品之上都是头戴朝圣冠,此冠类似通天冠,只是细节不同,而且越是华美宽大品阶越高,而眼前人却是带着幞头很明显不是官居五品的府令大人。

当然,宁朝的幞头与唐宋也有区别,最大的就是没有软脚两翅,只是一根系绳,不过却不是人人可以带,而是需要为朝廷服务才可。

似乎看出了董策的疑惑,那中年男子走到官椅旁站定,冷淡道:“府令大人不在府衙,现在由我卢府丞代劳处理事物,尔等有何冤情暂且不提,你们谁击的鼓,先受二十杖再说。”

“少公子!”柳福可怜兮兮的看向董策。

董策却十分无情的退后一步,站到一旁,似乎根本不认识柳福一样。

柳福瞬间蔫了,由不得他多想,两个衙役同时站出,手中杀威棒向着柳福双腿扫去,这一扫直接把柳福给扫趴下了,正当他们举起杀威棒,准备在柳福背上招呼的时候,突然“叮啷”一声清脆的响声,众人不由闻声望去,便见一锭金子滚落在董策脚边,这一下,众人集体瞪大了眼珠子。

董策弯腰拾起金子,满脸好奇的问道:“咦?我从不带金子的啊,这谁掉的金子?卢府丞,该不会是您的吧?在场之中,也只有您的身份才配得起拥有它了。”

在看到金子后,卢东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金子上,此刻闻言不由一呆,随后一脸不信道:“不可能,我的金子藏的好好的,掉了我岂会不知?”

说着,这卢东志还往身上摸了摸,不一会就大吃一惊道:“这这这,这怎么没了?我记得明明就藏在怀里的啊,这可是明日我准备给夫人打首饰的金子啊,不会真掉了吧?”

卢东志一脸狐疑了片刻,才皱着眉头看向董策道:“你,你拿过来我瞅瞅,看是不是我掉的?”

“是!”董策微微一笑,几步上前把金子恭敬的放到桌案上,便弓着腰退后几步,故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卢东志装出一副十分细心观察的模样,拿起金子仔细的揣摸许久,才“嗯”的一声,点点头,笑道:“果真是我掉的,唉,这人上了年纪,就经常会丢三落四,真烦恼啊!”说着,卢东志不动神色的便将金子揣入袖中。

“好了,你二人今天击鼓,所为何事啊?”卢东志直接开门见山道,把杖行的事完全给抛到九霄云外了,而那两名衙役自然识趣万分,很快退到原位。

柳福看了看董策,瞧见少公子朝他点点头后,他也不敢起身,直接跪着抱拳道:“回禀府丞大人,小的想替我家老爷翻案!”

“什么?翻案?你家老爷是何许人?”卢东志眉头一皱道。

柳福立即答道:“我家老爷乃是商行会大东家董元昌!”

“董元昌!竟是他!”卢东志一下子有些慌了,这事情可大可小啊,毕竟董元昌也算半个官,在这里还挂着府议的头衔,绝对不是他能插手的。

“这个……你们可有证据?要知道,董元昌他的案子是人赃并获,并且自己也认罪了,这其中缘由,恐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了结的,我看你们还是多考虑考虑吧!”卢东志真不乐意插手,但毕竟收了人家的金子,也不好直接回绝了。

柳福哪能说出什么证据啊,自然看向董策。

董策深吸一口气,大踏步上前站定,朝卢东志拱手道:“卢府丞,我乃董元昌之子董策,此事我也知道十分为难,但还希望卢府丞先不急上报,宽限几天容我查明后,倘若家父的确是杀人凶手,那策也只能陪爹爹一同上路,但若策真查明不是家父所杀,希望卢府丞能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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