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钟不离继续道:“她的伤好以后,我却与她有了越来越多的争执。先是我和相思子交手时她对我的误解,后来又在要不要把她没死的消息告诉相思子这件事上,产生了很大分歧。

“她说不想她师兄内疚,想把真相告诉他,而我却不同意。其实我是个自私又自大的男人,我害怕他师兄知道她还活着,又会来跟我抢她。我也自以为是地认为,与其让相思子知道他还有个虽然活着却不爱他的师妹,不如让他一直以为那个为他而死的师妹其实对他有情,心里多少还有些安慰。

“就这样,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和她都是骄傲又任性的人,怎么也不肯向对方低头,所以就莫名其妙地分开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是幼稚又愚蠢。我一个人离开无夜城,在外面漂泊了大半年才回去,可一切都已经变了,她已经是大哥楚苍云的未婚妻了。”

看着龙追忆几人震惊的眼神,钟不离道:“你们别误会,大哥不是那种人。这期间有太多的误解,才导致他们都以为我在外面成了家,抛弃了谟娘,而大哥一直都很喜欢谟娘,甚至有一次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所以……不能怪他们,都是我的错。

“谟娘知道了一切的误会之后,想要和大哥解除婚约,被我阻止了,我不想大哥难堪,更不想伤他的心。谁知大哥还是知道了,他留下了与谟娘解除婚约的书信,离开了无夜城,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

钟不离默默地喝了好一会儿酒,才道:“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和谟娘打不开心里的结,也都相继离开了无夜城,从此在江湖上消失,我和她,也再没见过。”

龙追忆缓缓走上前,在钟不离身旁坐下,轻声道:“钟叔,这不能怪楚伯伯,也不能怪你和邱姑姑。父亲虽没跟我们说过这些事,可每次提起你们,他都只有挂念。他常常说,世间的很多事都是没有对错的,既然造化弄人,那我们就更不该折磨自己。”

钟不离苦笑着拍了拍龙追忆的肩,道:“我知道,以无夜城的能耐,要想找到我和谟娘,根本不是难事,你父亲从未找过我们,那是他尊重我们的选择。这些年虽然隐姓埋名,但我一直都关注着无夜城的动向,你们经历的事,我都听说了。丫头,辛苦你们了。”

“我们不辛苦啊!”龙追忆笑着拉钟不离起身,道,“钟叔,马上就过年了,你跟我们一起回无夜城吧,父亲和两位叔叔一定很想见到你。”

钟不离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以老酒鬼的身份活了那么多年,都习惯了,就不回去了,至于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她在哪里,你们去做你们的正事吧。”

“钟叔……”

“不用劝我了,就让老酒鬼好好安度晚年吧。”似是又想到什么,钟不离转头看着萧错,道,“是胡颓子让你来找金樱子的,是吗?”

萧错点点头,道:“正是。可胡颓子前辈只说是他师妹金樱子,别的都未提及,我出发的时候碰巧三位前辈都不在,所以没人告诉我实情。如此说来,难道胡颓子前辈只知道他师妹还活着,却不知道她就是邱谟娘?”

钟不离笑道:“那老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他心里明白,不管他说与不说,既然你是无夜城的人,就一定能找到谟娘。若说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那就是你竟然会遇到我,这个巧合,倒真可以说是缘分。

“那个胡颓子啊,也是个痴心人,他一直不肯接受邱谟娘的身份,因为邱谟娘,是别人的女人,而金樱子,才是他的师妹。这个别扭的老家伙,恐怕也是想借无夜城之手找到谟娘,让自己再见师妹一次吧。”

听着竟有这么多人对金樱子痴心一片,萧错倒是很好奇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究竟是倾国倾城,还是聪明睿智?或是温柔娴淑善解人意?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让萧错又一次有些诧异。

他和龙追忆刚走进这家名叫“净心堂”的药铺时,便听到一个女子厉声斥责道:“你个小混蛋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挖了你的眼睛砍了你的手臂!”

与萧错二人迎面出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脸上还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少年一直低着头,见到萧错二人也只是抬头瞥了一眼,便又捂着脸匆匆而去。

内堂里一个黑衣妇人正叉腰对着窗户大口喘着气,听到脚步声便又怒道:“今日不看诊,全都给我滚!”

龙追忆与萧错对视一眼,轻声道:“请问您是邱谟娘邱姑姑吗?”

女子似乎楞了一下才猛然转身,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冷冷道:“你们是何人?”

龙追忆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姓龙名追忆,是无夜城老城主的小女儿,这位是……是我的未婚夫萧错。”

那妇人顿了一下又漠然道:“我不认识什么无夜城,更不姓邱,你们找错人了。”

萧错道:“前辈不信邱,那是姓金么?”

妇人犀利的目光瞬间全都定格在萧错脸上,怒道:“我都说了今日不看诊,你们给我滚!”

萧错依旧微笑道:“方才来的时候,听镇子上的人说,这个‘净心堂’是最便宜的药铺,楚大夫是最好的大夫,向来都善待病人,怎么现下见到了,反而让人不敢相信?”

妇人冷笑道:“我是不为难病人,但你们根本不是病人,从你们刚才进屋时的脚步和气息,我就知道你们没病,非但没病,还不是普通人,所以给我滚吧,我这里只接待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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