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萧错辗转反侧,终是未能安然入眠。

他有太多的疑惑,也有太多的顾虑和担心。

既不知此刻在普济寺里,究竟有多少人是阉党的同谋,也不知接下来,他们又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更担心阉党铲除这些江湖帮派后,会更加狂妄而肆无忌惮。

可敌人在暗,众人在明,他无计可施。

“着火了,着火了,藏经阁着火了!”

萧错猛地从梦中惊醒,穿了衣服匆匆出门。

天刚微亮,未起床的各大帮派门人也都是被喊声惊醒纷纷跑出,看着藏经阁方向燃起的熊熊大火,惊呼声、质疑声四起,急急忙忙赶过去救火。

莫非这是上善大师做的?他想让所有江湖人士知道经书已被毁了,没有争夺的必要了?

萧错随即又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一想法,若大师真愿给这百年老寺最珍贵的藏经阁送上一把火,那也不至于为浴佛之事忧虑至今了。

此时正值六月天干物燥之际,藏经阁的木楼愈燃愈烈,救火的人再多也无济于事。幸好藏经阁独立于寺院西侧,周围没其它建筑,火势才未延伸到其它地方。

只是那座让所有江湖人士垂涎已久的藏经阁,就这样在大家面前,化为灰烬。

“玄心师兄和玄清师兄都没出来,他们还在里面!”一个因为救火而浑身脏兮兮的小和尚突然就要往里冲,却被其他寺僧死死拦住。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留在里面的人,不可能还活着。

看着众寺僧们哭成一片,萧错心底暗叹了一口气,开始悄悄观察各大帮派门人的反应。真正主事的玄心和玄清同时葬身火海,这绝不是巧合。

赤沙帮帮主雷向天突然大声道:“听闻藏经阁乃是普济寺最重要的地方,平日防卫森严,看守谨慎,怎么可能就这么着了火?”

瑺山堂堂主赵孟康也附和道:“没错,这火来得蹊跷,我看我们得去找上善大师前来主持公道,查明真相。”

众人本就因藏经阁毁了而愤恨惋惜不已,如今被这么一煽动,瞬间群情激奋,全都嚷着要去找上善大师出来。

也就在这时,上善大师的弟子玄明跑来大声道:“师父……师父被人杀害了!”

众人再次乱作一团,萧错站在人群之中,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突然觉得一阵疲惫。这样的事,究竟要何时才止?

上善大师的伤,与上智大师和严不危一样,都在腹部,流了很多血。

见此情形,黑旗堂堂主鲁时余马上道:“一定又是龙追忆做的。”

杨穆风却是从上善大师身边缓缓站起,道:“不是同一把兵器所致,上智大师和严不危的伤口窄而深,凶器是匕首一类,上善大师的伤口宽而平整,应该是剑伤。”

鲁时余道:“龙追忆不就是用剑的吗?肯定就是她!”

“对,就是她!”

玄明将上善大师的身子放平,却发现在他僧袍遮掩之下,赫然用血写着四个大字:经书被盗。

“经书被盗?”雷向天大声道,“小和尚,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经书不是都在藏经阁吗?”

玄明道:“小僧也不知是何意。”

鲁时余对杨柔嘉道:“你们不是会验尸吗?那大师是什么时候死的?”

杨柔嘉一直看不上他这没礼貌的样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才答道:“应该是在丑时。”

丑时?萧错与大师告别时便是丑初,那么就是他刚离开不久大师就遇害了。看着面前的尸体,萧错又低低地叹了口气。

鲁时余道:“大师丑时就死了,还写下‘经书被盗’四个字,藏经阁的火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烧起来的,看来是凶手盗了经书被上善大师发现,她才杀了大师灭口,又为掩人耳目,便一把火烧了藏经阁,让所有人都以为经书被烧毁了,这样就没人去找她索要经书了。”

“这么说经书还没被烧毁,而是在凶手手里。”

“对对对,只要找到凶手,就能找到经书。”

看着众人皆暗自窃喜,再看看躺在冰凉的地上的上善大师,萧错不由得嗤笑出声。

大师的身后事尚未打理,各大帮派便齐齐去了关押龙追忆的偏院,对三个看守耳房的寺僧道:“和尚,把门打开,让龙追忆出来。”

三个寺僧见玄明对他们点了点头,只能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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