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了,三月竟然还下雪!”

“不都说三月下雪是吉兆吗?我记得有好几年的三月都下雪了,你别少见多怪了!”

“你才少见多怪呢!往年的三月下雪不稀奇,但今年确实是让人匪夷所思嘛,你说这都晴了大半个月了,天气都暖和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下雪啊!”

听着身旁的令狐澈和舒章斗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萧错又渐渐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叫探花楼,是长安东市最大的酒楼,虽不及西市的流觞阁热闹,但出入的都是达官贵族,世家子弟。

探花之名源于仕子们及第后举行的探花宴,而探花楼的牌匾亦是曾任宰相的晋国公裴度亲手所提,所以现在的探花楼已是身份高贵的象征。

对萧错而言,探花楼便是他与四个好友聚会之所。他们五个都是京城里著名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闲,风流成性,虽然大家对此颇有微词,但他们还是很得意地自封为“京城五公子”。

萧错年龄最大,为五公子之首,也是外界明嘲暗讽的“草包郡王”。

老二是右金吾卫大将军赵俨之子赵亭,字逸群,比萧错小一岁。

老三是当朝宰相路随之子路舤,字远之,比萧错小三岁。

令狐澈和舒章则是五人里年龄最小的,刚满十九。

令狐澈字清荣,是从前的宰相、如今的东都留守令狐楚之孙,尚书郎中令狐绪之子。

舒章字脩文,为刑部员外郎舒元舆之子。

“从恕,从恕?萧从恕!”

“啊?”萧错回过神来,才发现其他四人全都盯着他,路舤道:“没事吧你?发什么呆呢?”

“我能有什么事?”萧错扬了扬白布裹着的左手,“就是在想,我手上的伤是不是会留疤?”

路舤嗤笑出声:“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手上留点疤呀?”

舒章也道:“就是,又不是在脸上,怕什么?不过你府里那些下人真是够毛手毛脚的,抬个火盆还能放错地方,害你一跤下去,本该是擦伤的愣是变成了烧伤,也就你大度,只让人把她赶出府去,要是我,那得先拖来打三十大板再说。”

“放错火盆是她不是,可也怪我不小心才会跌倒,把她赶出去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萧错心里自然比谁都清楚那个下人究竟有没有错。

因为放错火盆是他安排的,脚滑跌倒将左手拄进火盆里烧伤是他故意的,甚至去他府里玩刚好看到受伤过程的舒章也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

他的目的就是要靠素来就爱大声嚷嚷、守不住任何话的舒章把他左掌被火灼伤的事传出去,这样待无夜城追查凶手的时候才不会怀疑到他。

只是剑伤加上灼伤,确实是不好受,更难的是左肩的剑伤还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方才令狐澈进来拄着他的肩膀席地而坐的时候,着实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怎地,令狐澈和舒章又回到了方才下雪的话题。

舒章道:“其实刚才清荣说的对,三月大雪是吉兆。这两天外面的人也都在传,说什么六月飞霜是有冤情,三月飞雪则是老天开眼惩罚恶人,说的不就是无夜城?”

令狐澈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道:“你们说无夜城这样真的是报应吗?”

舒章大声道:“当然是了,他们投靠王守澄不知道做了多少恶事,如今城主死了,花恋雪又失踪了,可不就是报应?”

若是在从前,萧错只怕也是觉得无夜城罪有应得,可是此刻,他脑海中却又闪现出龙腾汐死前刺的那两剑,还有那枚精致的碧玉玦。

见赵亭和路舤都不说话,萧错问道:“你们俩怎么看?”

路舤道:“其实……其实我对无夜城的感觉没那么差,你们知道的,我就喜欢跟江湖中人打交道,还老去咸阳找姐姐和姐夫玩,他们白虎帮对无夜城没什么敌意,尤其是我姐夫和龙城主颇有交情,在他的口里,龙城主是个值得深交的君子,只是碍于双方在朝廷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他们也没有来往得太过频繁。”

路舤的姐夫,便是江湖七大帮派之一的白虎帮少帮主。

舒章却不以为然,道:“无夜城说到底还是江湖帮派,有些表面的东西当然要做好喽,否则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或许吧。”路舤叹息一声,笑道,“反正啊朝廷也好江湖也罢,我感兴趣的就是美酒和武功,什么恩怨阴谋的,管它呢!”

令狐澈瞅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你父亲仕途顺利,你不用担心什么,要像我们这样的,就算不感兴趣也得去关注啊,你看看,我们家最大的那老爷子这不又调去东都了吗?他这辈子折腾的地方啊,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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