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变得温情脉脉,竟不知是由于话题使然,还是人心本就旖旎所产生的错觉。

一番玩笑过后,沈习注意力又停驻到那锦盒上,文归宁见沈习一直盯着那盒子,便问“沈习也喜这墨宝么?”

“啊…?没有。只是觉得蛮好看的,这盒子”沈习答道。

“若是真喜,我亦可割爱赠知己”文归宁随即慷慨道。

沈习闻此赶忙推脱,言辞坚定道“并不是的,归宁。事实上,这墨宝我也买过…”又见文归宁的确有意相赠,只好据实相告,道“只是,也同样赠了知己而已,方才再见此盒,不禁有些怀念过往。仅仅如此没作他想,归宁勿要多心。”

文归宁一听此言心下微怔,随即又忆起初见那日,和她同行的那个男子。莫名的,就断定沈习口中的‘知己’就是那人,虽仅一面之缘,且那人与他同样戴着面纱,但那眉眼间的清冷、言谈举止皆无一不是上等之姿…

若与之相比,他除了身份尊贵些,又有何能出其左右?况且,她刚刚还说了‘怀念过往’这过往,定与那男子有关,那她二人可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仅观那日之举,明眼人一看便知那男子对她有情。那她呢…是否也同样有意?

思及此,文归宁喉头顿时有些哽住了,询问的话再难以出口,只低声“嗯”了一句作为答复。当即便背过身去出了凉亭,行至那一树开得正好的腊梅前,假意观赏。

沈习没多想也一同出了凉亭,与文归宁并肩立于腊梅花前,嗅着这孤傲冷香,静默不语。

站了一小会儿后,文归宁盯着梅花,才道“沈习,此寒梅只为冬日绽放之气节…可值得你为其作一番赞赏喟叹?”

这是…要让她也即兴捻来一首的意思?如刚才文归宁那般?有可能么?

沈习乍闻之下有些微愣,反应过来后,只道“这梅,只于寒冬腊月绽放,且不论气节如何。但单一点可叹,唯冬季才是梅的知己,而梅也只为其绽放。冬逝则梅枯,若为恋人,可算是生死相随了”

不同样的一番‘知己论’文归宁听罢久久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习亦然。

沈习在想,就客观条件上讲,刚刚的答复,其实应该是不尽如人意的,若要尽如人意一些,应有其他说法。譬如断章取义的摘一些大诗人的绝句之类的,保准可行。

然而事实却不然,沈习自打上学以来,果不负父母所望,取其‘习’字为名,对学业态度一直是认真严谨的。可…虽她读过的书算多,但,忘记的也不少啊…

就永恒真理层面来讲,当过了高三智商巅峰时期的学生,入了大学后,除非专业所需,否则一切古文知识都将免不了要逐渐懈怠直至完全忘却。而确实在沈习懈怠得差不多时,她就…就来到了这里…完全没给机会一展风骚!叹时运不济啊…

咳…那个,好吧。其实以沈习个人来讲,也没觉有多可惜就是了,她在见过文归宁随意一写的‘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句’后,已不再打算在古人面前露几手,展现自己所不具备的才情了。

毕竟学者说过‘凡真实的必经得起反复推敲’单看文归宁这人的生长环境,就知道身处其中的人多半是喜欢反复推敲以检测真实的,文瑜是,文归宁也是。

这万一推敲来推敲去推敲出问题来了,自己又一问三不知,岂不是得坏菜?还是收收自己的橄榄枝,平心而论吧。沈习一番权衡利弊后,最终选择和盛名以擦边球关系就好。

不久便日斜西山了,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偶尔搭腔后又心思各异的分别了。

夜静更露寒,相府书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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