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甚是宽敞,即分前厅后室,又用大片荷花屏风各遮挡住厅中左右两侧,自隔一方天地。那童子刚刚便是进入了后室,而沈习与管家两人此时便在右屏风这边静候着。

真正的大家闺秀,总是要姗姗来迟的。沈习等待间,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让她不禁有些失笑,但又忆起这是相府,于是收敛了嘴角。

“管家,公子说他有些乏了,不想起身穿戴。即是大夫,号脉也就无需顾忌男女有别,请大夫入内阁一诊便可”那童子又出现在沈习与管家面前,还带来了这么一席话。

管家道了声好,理所当然的,沈习由童子领着进入暖和的内阁。既然只是把脉,那她没带什么东西来好像也没问题?不过,当务之急该操心的还是这文公子的病,如果只是些伤风感冒的疑难杂症或者腹痛胃胀之类的,从医书上便能得出答案的问题的话沈习倒是有些把握。

不过再深入些的,比如说针灸,拔罐之类,或者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的心疾,她却是毫无概念。至于明知自己医术不精为何仍要来这相府卖弄,只能说形势比人强。她真的很需要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并非要让她证明自己的医术有多精湛,而只是需要让这皇城百姓注意到有她这么一个人,那告示便是最好的媒介。

简而言之,那告示即广告,广告代言之人就是右相文瑜,其名气之大断无人可比。而那揭告示之人就是商品,商品好与坏,只待有心人寻上一探便可知,这就是沈习目前最需要的一个机缘,她一定要把握住。

据沈习所知,古来,这心疾之症乃病西施专用,若为天生便无可愈之。然,这文公子即非天生,那定是后来才发,心疾,说白了就是心病,心病何来?憋的。此症常多出佳人才子之中,佳人是情起难自控,才子却因抑郁不得志,前者憋出了心病后者憋出了文采,这不难理解。

锦衣玉食的生活造就了无事可做的心灵匮乏感,伤春悲秋的个性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若要顾影自怜一番,也属正常。因此,你很难听到普通老百姓为生活整日奔波劳碌后,还能留有闲心来感叹人生郁郁而终的。

至于文公子属于哪类,不好判断。因为长婴是女儿国,凡事都要反相对待,才子即佳人,佳人即才子。不过总归来讲是个男子,极大可能是文采过人却因身份而施展不开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言归正传,撩起珠帘,入得内阁。只见桌案熏香渺渺,镜台精致典雅,锦缎大床中,一身影倚于垂帘纱帐后的床沿,若隐若现的朦胧姿态,似欲引人一窥其内风华。

那童子把沈习带入房中后,径直走向那大床前,微微弯腰靠近,轻声道“公子,大夫来了”

“嗯。让她上前来诊便可。意儿,给大夫看座。”帘帐后传来一男声吩咐着童子,声音低柔慵懒,惑人心神。

沈习闻此,朝那帐中作了个揖,道“恕在下多有冒犯”随即,便坐近软塌边,抬手轻按住文公子伸出帐外的一只素净手腕,细细寻思脉象。

礼多人不怪,谨慎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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