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渐远去,荒废小屋里,便只剩下了雨声,与喘息粗重——

她不太担心鹂儿和桃雅,自轩辕险遭玷污那件事之后,她有意调教过鹂儿遇事应该如何自处。

不说对敌,起码自保不是问题。

至于桃雅嘛~

嘿嘿,那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合该有人操心,便用不着她来操心。

于是此时,她只用操心她自己。

身后那人身体乏力,恶狠狠压着她,喘息越发深重,力道却在一分分消散,越发清浅。

轻浅到她随随便便就能挣脱?

她,不急挣脱。

心里总觉得这事古怪,不该如此草草结束——

洛玄急于处理那档子事她虽不问,却或多或少知道些大概。

户部和礼部那么多事儿,按理说也不该让他忙成那样,何况洛王府还有那么一大把门客。

她却知道,那一帮子门客里也不是清一色的书生,经常露面那几个譬如黎疏醉,冷轩,那是正宗的文人雅士,但你也不能否认人家会点三脚猫功夫,否则也不能让冷轩轻轻一拽,就把她拽到了某位无赖王爷的书房。

而那屋子里,许多来无影去无踪,上茅厕都不爱走正门的,便明显不是普通的门客了。

他不提,她也不问,各自扮演自己的角色,安分而平稳,却各自不是不知道对方的理解与猜测。

说好宁愿隐瞒不要欺骗,这般,便算是不算隐瞒的隐瞒,不算欺骗的欺骗。

即便朦朦胧胧,事实摆在那里,我不告诉你,也不阻止你去探寻——

而今,这,便是两人的相处模式。

一个不甘做劳碌王爷,一个不甘做金丝笼里的老实王妃,此时便逮着机会,脱离了钳制与束缚,各自高飞,又在相遇的一刻再做回那本本分分的人儿来,保准外人看不出端倪。

而此时,她却半是无聊半是消遣的,看着此时意外出现的那端倪。

身后那人力道一分分松开,此时终于松开了钳制,她古怪寒毒导致内力时而虚弱时而强盛,如今正是强盛之期,比她功力低的人却都探查不出来。

她恍惚觉得以前说等级比自己高的人看不出端倪也是正常——

没到那个境界,不知道那般经脉该是怎样强韧,不知道那脉搏该是怎样频率,不知道那人眼光下永远藏着蔑视蝼蚁般孤傲。

更不知道他前一刻压着的这个人那经脉是高手的坚韧,也有寒毒摧残,却反而更加坚韧。

不知道眼前这人脉搏细碎而紊乱,便是最好的良医也探不出来这种奇怪脉象。

更不知道这人眼中蔑视蝼蚁的孤傲,来自于尸山血海的累积和久居上位俯视众生的淡然,是以此时——

便低估了这人,轻易而随意的,中了招。

百里雁身上,不缺毒。

一如此刻,她含笑看着躺在地上那人儿,很想伸出脚去踹上一踹——

这是替洛玄踹的,天知道他是在乎她的,往日里被谁摸了手背后都会死的很惨,例如黎疏醉。

她却是善良而大度的,那一脚不过随意踩在那少年脸上,好歹还顾及了这少年清秀。

看得出不老实,你还不能不承认这张脸挺耐看。

她只是轻柔的,含蓄的,在那脸上印上一个大脚板印子,便表示惩罚过了。

天知道他怎么倒下去——

他狠狠压着百里雁,满心满眼似乎很顾忌鹂儿和桃雅的突然出现,便忽略了眼前之人身上那清冷芬芳繁华若雪。

等到回过神来,他蹙眉,仔细在她发端嗅了嗅,嘀咕一声:“什么味道,好香……”便被轻易放倒。

她百无聊奈抱抱膀子,潇洒一身靠在墙上,嗅了嗅最近自己身上特意醺了这香,还能接受,效果也不错,分外得意——

天知道这位祖宗一身都是毒,全是她百无聊奈鼓捣出来的,还随时揣着展示成果,百战百胜弹无虚发,省事儿。

她抬脚踹了踹那不省人事的人,轻嘲:“就你这般我还以为你是个混江湖的,这么容易就被放倒了,真没劲。”

索性那人睡着,否则听到这番话别的不说,先得以头抢地表示是你丫不按套路出牌,再表示遇到江湖界的祖宗了他栽得不冤,然后还要继续把她拉上一路——

他在逃命,没办法。

她也失去了猫捉耗子的兴趣,原以为能多少顺带帮着洛玄打探打探江湖上的风声,随便到哪个堂口吱一声跑路,现在却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看谁都像高手。

而她一转身,却猛然一僵,那人似乎还背着个包袱,里面露出衣裳一角,她恍惚觉得那面料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此时一蹲下,刚要伸手,却被谁一把扣住了手腕。

她猛然一颤,却有语声轻轻,自耳后响起——

“说,你是不是鹰帮派来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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