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辆轿车急速驶来,就近停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车里钻出,面沉似水,眼角处一片阴霾。

矿长急忙迎了上去,掏出香烟,敬上一根。

中年人接过香烟,先闻了闻,随即叼在嘴上。

矿长连忙给点上火,自己却不抽,只是在一旁站着,颇有些尴尬。

中年人吸了口烟,脸色舒缓了许多。

“救不活了,确定?”

矿长连忙答道:“我的周大律师呀,您是没瞧见,抬上来时那人就早早断了气,这会儿恐怕已经死透了。”

周律师将烟卷掷在地上,踏上去,狠狠碾着。

“该死的,这才消停了几个月?老板那头动了真火,这次要是处理不好,咱们都得砸了饭碗!”

矿长赔着笑,引着周律师进了间静室,二人商量起来。

不大一会儿,矿长出来了,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王老汉这一班人还在那儿干巴巴等着呢。

矿长瞧了一眼覆着帆布的尸体,冲着王老汉摆摆手,示意他过来。

王老汉不似之前那样撕心裂肺了,已经恢复了正常,情绪倒是稳定了。

人死又不能复生,现在该为活着的人考虑了。

三人在静室里坐好,谁也不愿先开口。

室内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中。

最后还是周律师先坐不住了,上面派他来处理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

他谨慎地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辞,语气尽量平和,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我们都很悲痛啊,可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死者为大,应该尽早入土为安。”

周律师很干脆,直接定下了基调,能用钱解决最好,先开个价吧。

王老汉又哭了。

“两位老总,您不知道,二柱子家里穷啊,不然也不会年轻轻地跑这里下煤窑,挣这卖命钱……”

周律师摆摆手,打断了王老汉的絮叨,随后凝视着王老汉,吐出一句话。

“要多少?”

王老汉显然犹豫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一百万!”

周律师巍然不动,似乎没有听见。

矿长却跳了起来,指着王老汉叫道:“这是敲诈!你以为那人是金子做的啊,还一百万!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矿没死过人,又有哪家赔过一百万!”

王老汉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击道:“二柱子才多大,人家家里那么困难,爹妈要养,给的少了,你让人家老两口以后喝西北风?现在钱这么毛,没准十几年后只能够买个馒头哩!”

矿长显然动了真怒,这要是赔了一百万,他也别想继续干了,干脆辞职算了。

一百万一条人命,真是狮子大开口,敲竹杠么?

想到这里,矿长也不含糊,对方敢漫天要价,他就坐地还钱。

“最多十五万!”

王老汉冷笑道:“你以为这是给彩礼吗?十五万能娶个老婆,却买不了人命。要是这样,没法谈了,我们把人往市里一拉,咱们衙门口儿见!”

王老汉说罢,作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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