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一个怔神,猛然想到她先前弄得那股风使放箭者自食恶果,当时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原来那时候已经吓到,难为睡前还嘻嘻哈哈,将自己的不安藏在心里。

也难怪,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就是军中那些糙汉,有些第一次杀人时又哭又吐的,不比她更好。

这丫头一贯心慈手软,婆婆妈妈,当初侍卫猎只野鸡她还纠结的要死。要不是野鸡已经死透了,她估计会给救活了放生。无意间杀了个人,心里难受也难免。

心下蓦地一软,伸出手臂将她圈在怀里轻轻抚慰:“不怕,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难道你宁愿自己被他杀了......”

他有些词穷,怀中人软软嫩嫩,温热的泪水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在心房,他的脑子几乎不能正常思考。

“可我害怕,好难受......”

洛明光哭的孩子似得,他只好像对待孩子似得,不断重复着:“不怕,不怕,衍哥在呢,不怕......”

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半晌,怀中人大哭渐渐变成啜泣,渐渐没了动静,不多时肩头鼻息均匀,这丫头竟是又睡着了!

赵衍啼笑皆非,她大略是当方才的软弱是做了一场梦吧!

他揽着她的脑袋轻轻将她放回草垫上,望着熟睡的容颜上睫毛微湿,粉颊泪痕宛然,他的嘴角不由勾了起来。离得近了,暖香幽幽萦绕鼻端,一颗心突然不受控制突突跳了起来,一个念头在这一刹那间涌了上来。

这念头在心头蓦地升起,发出小小的芽儿,旋即迅速长出蔓儿叶儿,片刻功夫蔓延整个心房,扎出根儿。

赵衍扭头望望洞外漆黑的夜色,风雨晦涩,如同他的人生一般冰冷而令人绝望。

再低头看看地上睡得香甜的姑娘,脸颊莹白的如会发光一般,明亮温暖,如一盏照亮夜色的明灯。他的心蓦地定了下来,瞬间有了决断。

他忍不住伸手触碰那令人向往的温暖,弯起双眼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然后将草垫上头卷了几下,做成枕头的样子,他侧着身在垫子上躺下,手臂横过去揽在枕畔人的腰上。

嗯,软软香香暖暖,很舒服,睡觉!

洛明光像是被人束缚了手脚一般,睡了不怎么舒服的一个长觉,睁开双眼时也不知什么时辰了,洞外大雨转成毛毛细雨。昨晚的一堆火已经烧得只剩灰烬,赵衍不知哪里去了。

她起身整整身上又皱又脏的衣服,把长发用十指耙了几下捋顺,走出洞口左右张望。

洞外草木葱茏,翠绿的叶子上湿漉漉的,显得颜色格外鲜明。地上不知名的野花被骤雨一夜摧残,蔫头耷脑没半点精神。

她出了山洞,叫了两声衍哥没人回答,信步向一侧走去。

先找个隐秘处权做五谷轮回之所,集了好几片叶子上的水简单洗洗。

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打算找些野果什么的权且充饥。随意走了片刻,见到一侧崖壁间斜斜缠绕着藤蔓,藤蔓上沉沉缀着成熟了的八月炸。紫红的色泽,形状丑丑的,不过她知道那果实绵软香甜,口感的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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