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夫人看着沈濯对沈簪“本能的畏惧”,怒火中烧,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了!分明知道微微伤了头,记不得事情了,怎么这样逼问她?退下!等太医来了,看过脉再说!”
说话间,秋嬷嬷已经领着人进来,摆了饭,又不动声色地收了被韦老夫人砸碎的茶碗。
沈簪冷了脸,瞥了沈濯一眼,眸中寒光一闪。
山茶便来请罗氏,轻声道:“夫人,这几日煎熬,您身子也不好,还是用一点吧。”
罗氏紧紧地搂了仍旧在微微颤抖的沈濯,摇了摇头:“微微被骇破了胆,离不得人。等一会儿老夫人用完了,我再去。”
食不言,寝不语。
韦老夫人端坐,眼风一扫。冯氏忙过来布菜,服侍着她吃了半碗粥,两块冰皮桃花糕,几颗腌梅子。
沈濯见韦老夫人吃完饭,迫不及待便把罗氏换了过去,又缩到了韦老夫人怀里,笑容里陪着三分小心:“祖母,我院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不好吃?我瞧您吃得不多……”
自家骄傲的亲孙女从来都是高高地昂着头,抬着小巧的下巴,霁月光风,直率天真——何时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别人说过话?
这真是罗氏说的,被骇破了胆了!
韦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心酸,搂着她呜咽起来:“祖母的心肝肉啊……”
罗氏听见她哭,哪里还吃得下饭,才坐下又站了起来。
沈濯忙懂事地伸手给韦老夫人擦泪:“祖母,我没事。您刚吃过饭,不能哭,会头疼的。”
韦老夫人发现罗氏又走了过来,忙擦泪道:“你去吃你的。微微有我,放心吧。”
罗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略略用了一点。
粟米粥的清香,桃花饼的热气,腌梅子的微酸,蒸胡饼的面香,加上那一道羊羹的肉香气,馋得沈濯饥肠辘辘。
可惜啊,这时候都不能吃!
内牛满面!
在吃字一事上从来都是急先锋的沈濯,一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自己有个健康的好身体、吃嘛嘛香的好胃口!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那些肉啊粥啊就都撤了下去。
沈濯还没顾得上咽口水,就听外头有人来报:“张太医来了。”
沈濯这下子真的有些怕了,紧紧地抓着韦老夫人的衣襟,眼巴巴地颤声问:“祖母,我若是,若是真的撞傻了,您还要不要我?”
韦老夫人泪落如雨:“胡说!你这样聪明伶俐,怎么会傻?何况,别说你傻了,就是把世上所有的人都忘了,你也是祖母的心肝宝贝,祖母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罗氏掩着嘴,失声哭了出来。
这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十年,娇生惯养、宠爱有加的娇娇女儿,怎么就能傻了呢?怎么竟然还会担心家里不要她了?
罗氏觉得,心如刀绞。
沈簪在旁边站着,手里的鲛绡帕子几乎要拧烂了。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她一定要真的傻了!
傻了,就忘了是谁推了她下池塘!
傻了,就永远不会再跟自己作对,跟自己抢沈府第一的宠爱!
这个时代想要看病,不同的人能用得起的医生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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