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计言才终于明白了这顿饭的情由。

他含糊了一番,然后匆匆的摆脱了刘勋,逃跑似的离开了刘勋家门口,等走出了十几丈远,他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看刘勋家的方向,发了会呆,之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今晚的计言看到了刘勋的另一个身份。

一个父亲。

在刘勋家,计言可以说是吃了在明朝最莫名其妙的一顿饭,但是临走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刘勋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个普通的父亲,想为自己的孩子做点什么。

计言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在努力的回忆,试图想起一些关于自己父母的信息,可是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出来,他能想起以前发生的一些事,看过的一些东西,但是想不起来以前的生活中有过家人,他的脑海中,一直陪伴他的似乎永远只有深邃入骨的孤单。

他最深切的感受到家人的存在,是去梅驸马府做客那次,虽然驸马和公主对他仍有戒备之心,但是计言看着他们和梅雨宁的言谈,真真的体会到了一个词,其乐融融。

第二日,计言特意早些出门,先去了一趟驸马府,打算问一下梅雨宁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他新家看看,顺便帮他鉴识一下几件家具好不好使。

结果从驸马府里出来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她先说了自己是小姐的侍女,然后悄悄的跟计言道,梅雨宁现在出去办差去了,估计要几日才能回来,计言又确认了一下,他们知道自己的新住所,之后只能意兴阑珊的回了。

梅雨宁这南镇抚司的差事倒是办的还挺尽心。

就这么过了几日,计言家也搬完了,他虽然还没特别搞懂那工部的图纸,但是他估计那不会是重点,要不然郑和就安排工部的人去山东了,所以郑和主要还是希望他去调查,他也不可能一直耽搁下去,便跟王景弘说了声,定了第二日乘船北上。

他走前又去了一趟驸马府,结果梅雨宁还是没回来,计言只得告诉梅雨宁的侍女,自己明日一早就要在长江码头乘船,去外地办差了。那侍女记了下来,保证只要小姐回来,肯定通知到。

第二日一早。

计言的计划是先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去镇江,然后在镇江换船,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到了航运不通的地方,再转换陆路。

主要也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六月的天气太过炎热毒辣,太阳底下赶路,这是要出人命的啊,坐船的话,一个是水面上清凉一些,另外也有个遮挡。

本来以为会在长江的码头处看见梅雨宁,但是直到船开了,也没见人来,没办法,他也不可能在这儿继续等着,只得三步一回头的上了船。

船在长江上,刚出了京城范围,计言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梅雨宁骑着马站在岸边,风尘仆仆的,头发也没怎么扎好,显然是匆忙而来。

长江乃是大河,,波浪汹涌,计言乘坐的也是一艘搭载了十几人的沙船,自然是不可能随便停靠的,因此两人只能远远的互相张望着,很像是一些烂俗的偶像剧桥段。

计言一阵怅然,感觉整个心神都被掏空了一般。

此刻,他真恨不得跟那些言情电影里演的一样,立刻跳下船,游上岸,哪儿不去了。

不知道这次离别,下回再见又要什么时候了。

船毕竟没有停,没多久就让彼此在相互的视线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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