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所唱的是前朝杨果的《小桃红》。

碧湖湖上柳阴阴,人影澄波浸,常记年时欢花饮。到如今,西风吹断回文锦。羡他一对,鸳鸯飞去,残梦蓼花深。

当女子唱到“锦”字时,道子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让那女子滚。

道子心说你这是唱曲吗,是叫嫂痒吧!

女子被赶下了台,另一个女子接受了上一个教训,却是不敢再用“痒”的魅惑之音,而是拿着一支洞箫吹奏起来。

箫音是呜咽的,如泣如诉的,讲究的是绵绵不绝,可是在那女子口中吹奏出来却是断断续续如同尿不尽十分的滑稽。道子心中想就这种吹箫水平恐怕是刚学的吧。他摆了摆手让她退去,换另一个。

这一个和前两位没有什么区别,道子只听了一半便让她退去。老鸨见道子已经听完三位姑娘艺曲还是没有转身,整个人当时就急了。若是最后一位还不给她争气,这白花花的银子可真的就没了。

她一方面给大茶壶使眼色,让他督促最后一位姑娘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另一方面在道子耳边求情,大概意思是说道子出身高门定然是见识过曲艺造诣很高的姑娘,奈何自家虽是太仓府第一画舫,但毕竟是太仓的第一不是,与秦淮河的画舫自是差多了,只是还希望道子海涵则个之类的话。

道子听到老鸨子的话这时方才醒悟,这里毕竟是太仓,一个弹丸之地,还苛求有什么罗袜生尘,飘飘然若仙,静若处子的女妓吗?

再说这里是鱼龙混杂的南码头,在画舫里玩的人,大多数是在水上走的粗野汉子,对于曲艺自然是不要求的,他们所要求的只是发泄,把在水上行走憋屈了一个月甚至是好几个月的郁闷通过对妓女身体上的折腾发泄出去。

而这也解释了方才那些妓女在道子面前为何能展现出彪悍体质来的原因。是的,若是身体底子不好,她们怎么能承受住那些粗野汉子的折腾呢?

至于裹脚,道子也猜出了原因,无非是满足这些粗野之人对于大户人家小姐的某方面歪歪幻想罢了。

毕竟在万历朝裹脚还是乡绅士大夫家的权利。像道子的下人丫鬟们,她们是没有权力裹脚的,因为她们不配。

今日出来道子虽然没有找到他心目中唱曲儿的,可是感悟良多,也值了。把一百两银票扔给画舫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老鸨把银票收在怀里,是喜的屁颠屁颠,送道子直送到出了南码头,说要道子常来。

道子对于自己的身份倒是没有故意隐瞒,因为他正是要把自己败家纨绔的名声传出去。

道子看着张世佩问他可知道哪里还有人会唱曲,就算是不是名师所教的也行。

张世佩是曹州府人,哪里知道太仓府的事。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办法,他在运漕码头找到一个彪形大汉,说了几句道子根本听不懂的黑话,那人听完后看着张世佩无比的震惊,然后躬身作揖,忙给他说自己所知道的。

道子见闻这一幕暗想看来自己这个拳师张世佩来历不简单,起码不像是在曹州府无敌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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